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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忠富 “我只爱云南的昭通市/因为其它市我都不爱;我只爱昭通市的土城乡/因为其它乡我都不爱……”出生于云南昭通土城乡的雷平阳,更多的是以诗人的形象行走文字江湖,其诗集《云南记》曾获2010年鲁迅文学奖。雷平阳怀着一颗大爱之心,在云南的大地上穿行,在父老乡亲的生命历程中感悟,在现实的土地和历史的星空中往返,打造出了一片神奇的、凝重的、深邃的诗的天空,流贯其中的精神则超越了地域限制,而具有普遍人性的价值。 云南,不仅是风情独具、山水秀丽的人间天堂,更是滋养雷平阳文学创作的乡土家园。这里燃烧着原始而极具朝气的生命力,保留着日新月异的世界里纯真的永恒的美。雷平阳多年来深扎在这片与其共生共荣的土地上,以沉潜质朴的文字书写种种旧事,在其中拣选时间流走后,显露出来的最坚硬的部分,是旧的也是极新的、用骨与血写成的谣曲。除了诗歌以外,近年来雷平阳也尝试用散文来测量大地的胸怀和灵魂的重量。其作品见证了一个成熟而谦卑的写作者,回到事物本身、钻探人心与世界的出色能力,也为今天的作家如何反抗苍白的纸上文学提供了重要的精神证据。 《旧山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1年8月)是作家雷平阳的非虚构随笔集,本书收录了《乌鸦之死》《丧心病狂》等近50篇文章。作者以充满神性、巫性、自然性的云南故土为叙述对象,书写其历史、旧事,观察其中的人物,确证作者自身的精神内核,是诗性写作的范本。可以说,这是一部关于雷平阳内心与故土的私人档案。文章用笔精炼而意味隽永,充斥着云南这片土地神秘、原始、生机勃勃的独有气质,是其厚重精神质地的外显,也是雷平阳写作的地域映射,乡土与作者形成一种互证共生的良性关系,使人为之沉迷感叹。 《旧山水》中的文字大多写于2000年前后,那时候雷平阳觉得自己是一个山水间的行吟诗人,热爱山水,也能从山水里得到教育和慰藉。尤其是云南南方山水里所发生的旧传说和新故事,它们一旦来到雷平阳的记忆中,来到他铺开的稿子上,就会成为作者饥饿的灵魂无限迷恋的食物。本书是雷平阳否定创新的证据之一。它的气象、事物和审美都是旧的,每一个字也是旧的。它所提供的一切,一如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张张照片、一次次冲动和一次次的忏悔,存放在神秘的档案里。世界日新月异,雷平阳觉得自己连反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愿他记录下来的场景和故事,能成为时间的骨头和血液,一直存在于雷平阳个体历史的出发点,继续坚硬,继续燃烧。 譬如在《屋顶上的歌者》这篇短文中,雷平阳讲述了一个残酷的故事:光棍汉曹送因为在与刘武兵两家交界处的田埂多挖了一锄头而产生口角,自觉没有面子的曹送趁夜将刘武兵一家六口全部除掉,自己也点燃房屋自杀。这样的故事骇人听闻,它给我们呈现出了人性中极其丑恶的一面,曹送有什么权力结束别人的生命呢?同时,故事也告诉我们,中国的乡村治理任重道远。像这样的村民矛盾,如果有人及时介入调解,化解彼此心结,这样的悲剧绝不可能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