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版:报告文学

第003版:报告文学

荆江巨变(中)

    一江碧水向东流。(傅晓东摄)

    洪湖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肖杨摄)

    (上接第1版)

    禁捕

    近年来,受高强度人类活动影响,长江水域生态功能显著退化,珍稀特有鱼类种群衰退,经济鱼类资源接近枯竭。

    禁捕退捕,功在当代,利在千秋。2019年,党中央、国务院全面推进长江流域禁捕退捕,实施有针对性的禁捕退捕政策。

    长江禁捕,三分之一以上任务在湖北;湖北的任务,近一半在荆州。

    荆州下辖8个县市区都依江而立,特殊的区位,决定了荆州在落实“禁捕令”中肩负的责任和使命。

    2020年7月1日零时,荆州率先全面实施长江禁捕,比农业农村部规定时间提前半年。自此,长江荆州段再不见“江烟淡淡雨疏疏,老翁破浪行捕鱼”的景象。

    挡在“禁”字前面的,是沿江渔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传统观念。

    “问题在水里,根子在脑里。”荆州市农业综合执法支队执法人员王恩明对长江禁捕工作深有感触。

    那年7月,全市积极营造长江禁捕浓厚宣传氛围,各地各部门采取多种形式深入宣传长江禁捕有关法律法规政策,通过媒体宣传报道、发放宣传资料、悬挂横幅和设置宣传牌等各种方式,让长江禁捕政策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全市形成“不敢捕、不能捕、不想捕”的良好氛围。

    还是那年的7月,太湖港聚众非法捕鱼的多起举报,让执法人员头疼不已。

    7月12日,禁捕热线接到群众举报称,太湖港新港大道有人聚众非法捕鱼。“短短几天,我们到这里执法几次了,但就是屡禁不止,我们应该开展一次联合执法行动,刹住歪风邪气。”王恩明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出所料,7月13日下午,举报电话又一次响起。荆州市农业综合执法支队、市公安局治安支队行动大队、太湖派出所按照提前部署好的作战计划,对太湖港新港大道水域开展集中打击行动。

    10辆执法车、30余名执法人员将“作案现场”围成网兜状,火速向非法捕捞人员逼近。“快跑,警察来了!”围观群众中有人叫嚷,现场的100多人顿作鸟兽散。

    执法人员现场没收非法捕捞渔具10副、没收渔获物10多公斤,抓获非法捕捞人员3名。

    “这几十年都是随意钓的,你们也太不讲情理了。这还值得抓人啊?”围观群众里有人打抱不平。

    非法捕捞人员见势起哄,想从执法人员手中挣脱。

    王恩明当即严辞警告:“长江禁捕宣传了这么久,你们却屡教不改。情是情,理是理,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

    相较于事后惩罚,事前防范才是对长江生态环境更好的保护。

    “10时58分24秒,在沙市区天主堂附近,发现疑似非法垂钓新告警。”2022年4月27日上午,荆州市渔政智能监管指挥平台发出语音预警。

    “天主堂,快放大看看现场。”荆州市农业农村局“老渔政”王同连,通过8平方米的大屏幕密切关注着长江荆州段禁捕范围内的动态。

    10余名技术人员齐刷刷地将视线从各自的电脑小屏移向指挥中心正前方大屏。一时间,电话通话声、键盘敲击声、话筒测试声、业务交流声不绝于耳。原本安静的指挥中心,突然沸腾起来。

    前来“试验收”全市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天网工程”的王同连,此时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以前打击非法捕捞,执法人员主要靠接群众举报和常态巡查,存在发现难、取证难、反应慢的问题。

    而今正在建设的智慧化、自动化、精准化的人工智能管理平台,解决了“力量不足”“响应滞后”“举证困难”等问题,有效提升了渔政执法智能化水平。

    王同连指着大屏上密密麻麻的“小格”说:“通过设在长江沿线的186个大小摄像头,各点位的实情实景尽收眼底,系统可以通过手机终端派送给现场执法人员及时处置。”

    荆州借力中国铁塔公司,利用全市沿江、沿湖现有铁塔高点、电力供应、通信光缆等资源,装配智能监控系统,将所有禁捕水域和船只纳入监管范围。

    “白天主要是广播驱赶和执法人员现场处置,夜晚红外线也让偷捕者无所遁形,平台可以实现全域不间断跟踪。”技术人员现场调取前一日夜间系统捕捉可疑影像,向王同连展示夜间监控效果。

    全市各县市区共享使用一个平台,有效打破区域之间的沟壑壁垒,跨部门、跨区域以面组网,解决禁捕交叉区域作案、执法范围延伸等问题。

    统筹“人防”“技防”“物防”,善用“执法监管+群防群治”,在荆州,越来越多的社会力量加入“长江禁捕”。

    看着这一切,王同连这个“老渔政”无比欣慰,曾经,长江一些水域江水发黑,鱼类不见踪影,空气中弥散着恶臭。经过近些年的严打整治,非法采砂、非法捕捞、非法处废、非法排污等现象已然绝迹。“保护长江,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荆州人,就应为保护长江出把力。”

    治污“竟然这么多!”

    2018年7月的一天,在荆州市经信局原材料工业科办公室里,科长连传飞正对着地图标记,江边、河渠、湖岸……沿线“盘踞”的大小化工企业数不胜数,没过多久,地图上已“长”满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他震惊了!化工,是荆州传统支柱产业之一。一江两岸8个县市区和1个功能区,每地至少都有1家大型化工企业,还有不少中小化工企业。

    江水是流动的有机体,全流域是一个生命整体。长江的生态问题,表现在水里,根源在岸上,而“化工围江”,是造成长江流域生态环境被破坏的主要因素之一。

    连传飞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是上世纪80年代,他和朋友们在荆江大堤观音矶头散步,他们随路边的留声机一同高唱:“你从雪山走来,春潮是你的风采;你向东海奔去,惊涛是你的气概。”歌里的长江,才是他心中真正的长江——从雪山走来,奔腾东流,倾注大海,荡涤尘埃,如母亲般哺育着荆楚大地的儿女。

    但如今,她被化工围困。

    “必须从中华民族长远利益考虑,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脑海里,回响着习近平总书记在深入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而眼前,是省委十一届三次全会精神材料和《湖北长江大保护十大标志性战役的工作方案》。

    连传飞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一头埋进材料中,一夜过后,圈点标记填满页边空白,还有的被重重打上波浪线。

    “着力解决‘化工围江’突出问题,根除长江污染隐患。”

    “组织实施湖北长江大保护十大标志性战役,将沿江化工企业关改搬转作为战役之首。”

    “全省经信部门聚焦‘化工围江’突出问题,全力打好推进沿江化工企业关改搬转攻坚战。”

    这些目标任务清晰地告诉连传飞,长江大保护,已然成为一场等不得、输不起的战役。

    面对这场战役,荆州拿出了壮士断腕的决心。

    2700万元!2016年6月6日,位于石首的楚源高新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因私设暗管,超标排放,收到湖北省环保史上最大罚单。

    楚源公司是当年荆州第一大工业企业、第二大纳税大户,多项经济指标连续15年居石首市企业榜首。这张罚单犹如晴天霹雳,当头棒喝。就在此时,环保部门责令楚源公司停产整顿9个半月,并组建专班驻厂督办。

    上市梦断,停产整改。尽管每年投入巨资治理污染,但污染企业的“帽子”依然在。深夜,已经70岁的公司创始人杨志成辗转难眠。同行企业有的搬去了沙漠,有的搬去了海边,但楚源,搬不了,也不想搬。焦虑促使他再次来到电脑前,敲下了一封长长的信件,向全国多个环保组织发出邀请,希望他们参与到对楚源解决环保问题的监督当中。

    杨志成坚信,保护生态环境与企业转型发展的新路,一定可以找到。

    停产后,楚源公司的主题党日活动还在继续,这已是公司党总支第3次组织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关于长江经济带发展的重要论述。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杨鹏在笔记本上写下学习心得:“企业的发展和个人的成长,得益于党的好政策,环保处罚不是不给企业留活路,而是帮助企业牢固树立和贯彻落实五大发展理念,走绿色发展之路。我们要体现企业担当,要金山银山,更要绿水青山。”

    停产的日子里,楚源是艰辛的,荆州也是艰辛的。荆州规上企业工业增加值被拉低两个百分点,石首市的税源也受到很大影响。

    而在这长达9个半月的全面停产期,那些过去斥资千万元购买的生产设备,被如同废铁一般拆卸。与此同时,在厂区另一边,9700万元投下去,企业污水处理厂“生长”出新装备,开始运转,经过处理和检测的废水进入新的循环或达标排放。

    “这次一定要及格!”杨鹏的内心期盼着,呼唤着,绵延着希望。

    2016年12月,第三方机构现场踏勘、评估楚源整改情况,12月26日,楚源公司恢复生产。

    就在复产两年后,湖北长江大保护十大标志性战役打响,楚源公司被列入湖北省经信厅沿江改造企业名单,再次进行整改。

    “不是企业消灭污染,就是污染消灭企业。”这条看起来触目惊心的标语,却是楚源悬在自己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是又一轮自我淘汰。”杨鹏深知,改造过程也是企业提档升级的过程,用什么样的新技术,改什么样的工艺,企业要有谋划和准备。2017年,公司旗下两家子公司停产,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继续关停楚源所有落后产能。2018年,楚源成为荆州市最早完成就地整改并通过验收的化工企业之一;2019年,入列湖北省“科技小巨人企业”。

    2017年,楚源公司上缴税金7027万元,同比下降63.1%。但面对这组数据,《湖北党员生活》杂志评论:今天的楚源更值得我们尊重。就像习近平总书记2013年在参加河北省委常委班子专题民主生活会时的讲话中说的,生产总值即便滑到第七八位了,但在绿色发展方面搞上去了,在治理大气污染、解决雾霾方面作出贡献了,那就可以挂红花、当英雄。

    就在楚源公司完成验收的这一年,沿江化工企业“关改搬转”的进度表也亮了底牌——2020年12月31日前,长江1公里范围内所有化工企业必须完成“关改搬转”,硬账硬结。

    “关改搬转”是治理“化工围江”的破解之道,治理行动的展开,更是荆州从工业文明迈向生态文明的重要一步。

    “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化工企业被推向十字路口。

    一家家企业负责人在连传飞办公室炸开了锅。

    “化工还能不能继续干?”

    “我们这些中小企业,怎么办?”

    在这个关头,企业的生与死,都只在一念之间。

    “我们肯定是希望企业越来越好!”连传飞告诉他们,“关改搬转”,是政府对化工企业的引导和治理,在这个过程中,政府会尊重每一家守护环境底线的企业,支持大家在“关改搬转”中找到一条新路。

    荆州工业主战场,荆州开发区。在东方大道以东,上海大道以西,有一片8.62平方公里的土地,地下整齐分布着雨污分流管网,管道接口,一头通向企业,另一头通往污水处理厂;地上是互联互通的综合管廊,上游企业的余热、余气被输送到下游企业。漫步在这里,如同走进了公园,鲜艳的花儿缀在枝头——这是未来化工企业搬迁落户的地方,荆州绿色循环产业园!

    这样的园区,正是企业家们所向往和渴求的。

    园内有一潭“湖”,如镶嵌其间的一面镜子。这里,是沙隆达公司投资1.2亿元新建的污水处理厂。这个污水处理厂占沙隆达公司新厂区面积的三分之一,每天能处理2万吨废水。在污水处理厂附近,还有一座投资4500万元建成的废液焚烧装置和尾气生物除臭装置,投产启用后,这个装置会变成一个巨大的“恒温游泳馆”,生物菌一边在泳池里畅游,一边吞噬焚烧装置吐出的臭气。

    每次来,沙隆达公司党委副书记江成岗都心情愉悦,那是放下心结后的如释重负,也是心愿达成时的满足轻松。

    始建于1958年、地处长江之滨,沙隆达是一家以盐化工为基础、农用化工为主体、精细化工为特色的大型化工企业,前身是沙市农药厂。这60多年来,沙隆达一直在寻找一条路,通往更广阔的天空。从1993年在深交所上市,到2017年演绎“蛇吞象”收购安道麦,企业成为中国化工集团有限公司旗下农资唯一上市平台,被称为“中国农药行业第一股”。

    将企业打造成全球农药变革中展现中国力量的旗帜和标杆,是江成岗和同事们的毕生追求。但这些年,市民频繁的环保投诉,让他们痛苦反思、猛然警醒——荆楚大地上,城市、企业都是荆江之子,大江哺育的孩子,该怎样守护好母亲河一江碧水向东流的美丽?

    “关改搬转”,高质量发展就是最好的守护!公司做到了,江成岗释然。

    “实施工业治污达标计划,促进产业转型升级。调整沿江产业发展规划,建立负面清单管理模式,沿江不再布局重污染项目和产业,工业园区污染排放集中处理,所有工业项目全部进园区,污染排放物实行总量控制。”“关改搬转”的政策和方案被牢牢刻在企业家们的脑海里。

    十字路口,每个人、每家企业都在寻找自己的方位、自己的路,彷徨中,答案逐渐呈现——不生态,就出局,只有搬大、搬强、搬绿、搬新,才能活下来、活得更好。

    在生死关头,化工企业如同森林里的精灵,寻找着自己的生存之地。在这个森林里,猛兽有猛兽的力量,蚍蜉也有蚍蜉的智慧。

    眼望奔腾的长江,抚摸着观音矶头的石碑,肖稳发眉头不展。

    他的手机里躺着一条信息:“老丁,昨天又来了。”他不禁感叹,天地之大,路在何方?

    肖稳发,荆州市天合科技化工有限公司董事长。20年前,他筹资500多万元,创办了荆州市天合科技化工有限公司。凭借着一流的乙氧基化和丙氧基化技术及设备,企业的溶剂类产品备受国内外客户青睐。3年前,企业耗资百万,更新生产线和工艺流程,如今,正是最红火的时候。

    政策公布、方案明晰、时间明确。“关改搬转”红线政策宣布后,天合科技这样的小化工企业就徘徊在关停、转产的边缘。

    短信里说的“老丁”,是荆州市生态环境局荆州开发区分局局长丁家军,也是天合科技的企业秘书。

    时间越紧迫,丁家军来得越频繁。“不管是关停还是转产,我们按之前商定的,先封设备。”

    “封可以,别断电!”

    丁家军翻开随身携带的“一企一策”方案,肖稳发沉默了。设备上那一张张封条,如山一般沉重,隔开了眼前的路。丁家军的话也让他深思,“生态环境保护的‘三线一单’就是底线,我们不能一次次地为了经济利益而放松底线。企业既然有技术和工艺上的优势,就一起想办法,把优势效应释放到最大。”

    路,到底在哪里?

    2018年9月,四川久远集团旗下利尔化学股份有限公司与荆州开发区签约,注资湖北三才堂化工科技有限公司,共同打造长江大保护示范项目的新闻,在企业家群里传开了。

    像三才堂一样借力转型,或许也是一条路。窗外仿佛有一丝细微的光透进来,肖稳发走出车间,驱车赶到了和天合科技在同一产业链上、也同样在寻找出路的湖北华邦化学有限公司。

    两位公司创始人在紧闭的办公室里谈了一次又一次。

    当丁家军再次上门时,天合科技的举动让他惊讶。工人师傅爬上梯子,关闭了电闸和水阀,安环部长主动和他商谈邀请第三方拆除生产设备的手续。

    这一天,染着锈色的金属板被一块块运走,那套价值百万的设备,在夕阳斜照中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远处的厂房,蒙上了一层金色,那是涅槃重生的颜色!合作合同正式生效,园区内,新的生产线运转起来,天合科技提供生产技术工艺流程和销售渠道,华邦科技负责产品生产……

    “荆州市纳入‘关改搬转’的沿江化工企业76家。截至2022年4月,全市累计完成并通过验收的企业63家,比既定任务清单提前完成14家。从处置类型看,关闭企业11家,就地改造23家,搬迁22家,转产7家,累计争取省级沿江化工企业‘关改搬转’专项资金7590万元,为能特科技、安道麦等一批企业争取中省技术改造资金4276.3万元。2018年至2020年,荆州市专项战役指挥部连续3年在全省沿江化工企业‘关改搬转’专项战役工作中评估等级为优秀……”在电脑上敲完最后一个字,连传飞已疲倦得双眼模糊,地图上那条标注的红线却愈发清晰,他仿佛听到了江涛拍岸的声音,暗自吟诵着“不尽长江滚滚来”。

    拆围一湖春色洪湖美。

    千百年来,洪湖哺育了一代代优秀荆楚儿女,也滋养庇佑着无数生灵,是荆楚百姓引以为傲的生态宝藏。

    孙玉金一家,就是靠湖吃饭的水上人家。他祖籍江苏,出生于洪湖。父辈们上世纪五十年代来到湖北后,就一直生活在洪湖大湖上,以船为家,捕鱼为生。孙玉金这位憨厚中略显木讷的中年男人,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似乎就不属于陆地。

    上世纪末,农产品价格持续低迷,而水产品价格相对稳定,湖区农民纷纷弃农从渔。当时,洪湖周边每亩精养鱼池养蟹纯利在2000元以上,是水稻等大宗粮食作物效益的10倍。不少渔民靠养鱼养蟹养鳝赚了钱,盖起了楼房。

    到2004年,53万亩的洪湖水面,围网养殖面积近40万亩。由于过度养殖和开发,水体严重污染,洪湖水质最差时达到劣Ⅴ类。伴随着人口增长,生产规模扩大,上游大量污染源及沿湖污水直排洪湖,各种污水与日俱增,洪湖自净能力大幅度减弱。

    最严重时,到什么样的程度?

    “当时竹竿连着竹竿,围网连着围网,不熟悉湖区航道,进去了别想出来。”监利棋盘乡大湖渔场,66岁的渔民周科才坐在自家船上说,那时洪湖70%的水域被竹竿围网所吞噬,水质急剧下降,水禽和鱼类剧减,水生植物繁殖大受影响。

    2005年,洪湖开始第一次大规模拆围行动,共拆围37.7万亩。作为缓冲,政府对围网养殖进行了限制性措施。对于以湖为家、岸上无房无业无收入来源的渔民,给予每户20亩水面开展生态养殖,总共划拨了近5万亩水面。

    洪湖赢得喘息之机,也因此荣获2006年世界生命湖泊大会“最佳保护实践奖”。      (下转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