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益君

    “鸾扇斜分凤幄开，星桥横过鹊飞回。争将世上无期别，换得年年一度来。”又到七夕，我总会想起乡下老家的那一架葡萄，和葡萄架下度过的神秘与美好。

    记忆中，那架葡萄从我记事起翠绿在门口。夏天的晚上，村里人都到葡萄架下纳凉，听奶奶讲故事。奶奶会讲的故事很多，但奶奶最爱讲的还是牛郎织女，那天上人间的动人故事，奶奶讲得不厌其烦，我们听得不知疲倦。很小就从奶奶嘴里知道，七月七日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这天夜里，只要在葡萄架下，就会听到他们相会时的说话和织女的哭泣声。

    那年夏天，乡里的放映队到村里放电影，那次放了黄梅戏电影《牛郎织女》，人们第一次从电影上真切地感受到了牛郎织女的动人与美丽。电影散场后，很晚了，那棚葡萄架下，还有许多少男少女在那冥思苦想。

    第二天，当奶奶讲故事时，听众突然较往常增加了许多，有大人小孩，更多的是少男少女。月明星稀，夜阑人静，晚风轻吹，葡萄晃动。烟袋锅的忽明忽暗，把奶奶讲故事时的表情映得极为生动。此情此景，活脱脱黄梅戏《牛郎织女》中织女的唱词：“架上累累悬瓜果,风吹稻海荡金波,夜静犹闻人笑语,到底人间欢乐多。”

    那一年，好不容易盼到了七夕，晚上大人们都回家休息了，姐姐拉着我悄悄返回葡萄架下，来偷听织女说话。

    返回葡萄架时，居然有人比我们还早地先蹲到了葡萄架下。我们屏住呼吸，洗耳恭听。正凝神专注间，娘和奶奶寻来了。夜里不见了我们，大人吓坏了。娘要拉我们回家。我们不干，非要听牛郎织女说话。

    娘问：“你们听到牛郎织女说话了吗？”我摇摇头。

    姐姐说：“我听到织女哭了，嗡嗡嘤嘤的。”

    娘戳下姐姐的额头：“傻孩子，那是蚊子的声音。”我和姐姐坚信奶奶的话，就是不走。

    看我们这样，奶奶就坐下来，说：“你们为啥喜欢牛郎织女啊？知道织女为啥喜欢牛郎吗？”我当时也说不明白，只觉得织女很善良，牛郎很可怜。

    奶奶说：“织女喜欢牛郎，是因为他忠厚老实，勤劳能干呀。你们也要做个手巧的女人，当个勤劳的男人，才会被人喜欢。”

    那一夜，我做了梦，梦见了美丽的织女。后来，不知是因了牛郎织女的美丽故事，还是那架葡萄的幽静，以后每年七夕，都有谈情说爱的少男少女在那里调风弄月。许多年后，我也真的寻到一位“织女”，每年七夕，我们漫步在月光里，甜蜜在葡萄架下。

    而今，身处城市闹市，城里洋气的“七夕”气氛，总也阻挡不住我们走向乡下，走向那架葡萄的美好甜蜜。或许，我们在葡萄架下从未真正听到过牛郎织女笑声与哭声，但每次来到葡萄架下，听到的是我们彼此深爱的怦然心动，感受到的是一种宁静之美，祥和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