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版:江津笔会

舌尖美食
芝麻叶面条

    □李河新

    “芝麻叶面条,茶叶蛋……”天蒙蒙亮,石庙王的老王又吆喝着,走村串户卖着芝麻叶面条。昨晚突来的一场大雨,让乡村顿时生动起来。白村房前院后,沙河的坡上成片成片的芝麻地,湿润而青翠。长到膝盖高芝麻已经开始放花,满村的花香,沁人心脾。芝麻花白中透紫,形状像长长的喇叭,挂在芝麻秆上,夹杂在形状像柳叶一样的芝麻叶中间,碧叶紫花,甚是好看,不时引来成群的蜜蜂钻到花心里,贪婪地采着幽香的花蜜。

    乡间土语说得好,芝麻开花节节高,“节节高”指像芝麻开花一样,一年比一年好。村里的长寿老人刘大爷说,芝麻浑身是宝,籽的功用自不必说,花可酿蜜,秆可烧火,叶可当菜。也许远离泥土的城里人觉得不可思议,对土生土长的乡下人来说芝麻叶不但能吃,还能治胀又能降血脂呢?

    掐芝麻叶不能早也不能晚,太早芝麻栓正上浆,掐掉叶子会影响芝麻的产量。太晚的芝麻叶已经变老,吃起来味不对。今年村里的芝麻种的早,这个时候刚过“煞顶”季节。这不才立秋,芝麻梢头的小花已经残萎,芝麻叶浓绿中透出嫩黄,正是掐的时候。周边城里人也会慕名而来。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颤颤巍巍的老太太们,不约而同地挎着大荆条篮子,手提编织袋,弥散在芝麻地里,争着、抢着展开掐芝麻叶大战,她们手里麻利地掐着芝麻叶。刚过八十大寿的白婶说:“采摘叶子可有讲究呢?叶子要翠嫩,不能有虫眼,色泽墨绿油亮的那种最好不过了。”

    女人们把芝麻叶采摘回家,接下来就是要制作芝麻叶了,这一步靠的是经验。村里的徐大妈可是行家里手,把新采摘的芝麻叶放到大铁桶里,放入一定比例的食盐,洗干净后捞出沥干。然后用做饭的大铁锅,添上清冽的井水,等水嘟嘟嘟地冒着热气,徐大妈把芝麻叶按进锅里煮,别看小小的芝麻叶不厚,但很耐煮,煮半个时辰左右,大妈用手掐一下烂了,说明已经煮好了,把它捞出来。

    如果晾晒的话,用水一烫,可以直接摊晒在平房上,或者晾晒在一块干净的铁丝上,这样既能保持芝麻叶原有的营养,又能去掉苦味。一天时间,芝麻叶子个个都缩成了乌黑匀称的细条,酷似茶叶。晒干的芝麻叶,用蛇皮袋或竹篓装起来,挂在老屋里的土墙上,即食即取。

    民谣里说得很形象:“芝麻叶子多多藏,藏得少了受饥荒。芝麻叶,黑又长,两根面条半碗汤……”听着这首歌谣,又想起慈祥的妈妈。在那艰苦的年月里,一袋子芝麻叶可以温暖和馨香全家人一个冬天。记得儿时年节,妈妈冒着烟熏火燎,满头大汗地氤氲在热气中,先在滚锅里下少量玉米糁,等玉米糁煮得乱锅了,把擀好的面条下进去,滚两滚。再把腌好的葱和芝麻叶倒进锅里,和面条一起搅匀,再煮一会儿,玉米糁和芝麻叶的香味从锅里飘出,一锅稠糊糊的芝麻叶面条就做好了。吃的时候,再配上用蒜臼捣碎的红辣椒,芝麻叶香味伴随着火红辣椒的味道,刺激着我们的味蕾,让一家人吃得过瘾,唇齿生香,浑身冒汗,久久不忘。

    芝麻叶的味道,早已随着岁月深深嵌入我们的骨子里了,品着那醇厚的味道,仿佛吃出了久违的妈妈味道,吃出了儿时的记忆,吃出了浓浓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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