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

    随笔是最能体现人的性情的。曾纪鑫的《凭海说书》是一部围绕着书的话题展开的随笔集。张爱玲说：“你的气质里藏着你走过的路，读过的书以及你爱过的人。”那这本书应是曾纪鑫气质最好的展示。一篇篇文章读下来，就知晓曾纪鑫读过哪些书，接触过哪些人，及其世界观、人生观，仿佛未曾谋面的曾纪鑫已是你生活中的良师益友。

    此文集以书话、书人书事、书评、书序四辑组成，每一辑的侧重点不同。第一辑重点写作者参与的书事、书房的迁移、自己的阅读感悟等等；第二辑记录与同道友人的故事；第三辑是作者写的书评；第四辑是作者为友人的书作的序。每一辑的文章都未离开书，书与人、人与书，紧密相连。书是静默的，里面的真知灼见、情感起伏皆是静默的，需要人去感悟，当人去读取这些文字时，文字才是跳动的、有生命力的。

    曾纪鑫对书的痴迷，在文中可窥一斑。30多年来，他的藏书过3万。且不论书的种类繁多，其阅读范围广，仅因工作的调动，这些“身外之物”的搬迁足令人费神。这些身外之物，于曾纪鑫是必需品，书房就是他“存放理想的地方”。

    1990年，他从公安县调到黄石工作，非搬不可的就是一个杉木书柜和近20麻袋书。那时交通不便，通过朋友关系，找了一艘货轮，他与船上水手同吃同住四五天，书才运至黄石。他用在四五天里和水手的交流获取的素材，创作了大型话剧《永远的船》。不得不说，这部话剧的产生，是因书的迁移结缘。2003年，他从武汉调至厦门工作，这次书的搬迁更是“声势浩大”。他租了一个10吨重的火车集装箱，路上足足走了18天，才到厦门。而这18天，是曾纪鑫提心吊胆的18天，怕运不到、怕被盗，各种担忧随着书的抵达才消除殆尽。

    当书已成“灾”时，储存空间成了最头疼的事。但停止购书于曾老师是不可能的，唯有拓展书房空间。于是，他买了一套40平方米的公寓专门放书，家里每个房间均打造成书房。即便如此，他家里的任何角落都被书占得满满的。

    读书人必交书友。曾老师交友不分年龄，如赵立中先生，长曾纪鑫22岁，但因性情相投，两人成了忘年交。在赵立中先生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文人的善良与纯真，而这种特性，只有具有共同气息的人才可心心相通。还有萧金鉴先生，和曾纪鑫也是忘年交，两人在读书年会相识，后相互交换书籍，结下深厚的友谊。可惜赵先生和萧先生都已魂归天国，但曾纪鑫的文字让我们识得两位先生，见证他们的情谊，这亦是书的缘故。

    在“书人书事”辑，我还认识了李南俊先生、作家朱丹林，体会了张掖别致的曾纪鑫作品研读会。

    曾纪鑫的书评涉猎较广，有散文集、诗集、专题集。看得出，他的每一篇书评，都是认真研读作品后写下的，也可知他对各领域、各文体都有研究。《100个人的“中国梦”》《守望大三峡·三峡工程文物保护与管理》反映了中国一个时代的历程，写评需要了解中国的发展历史。《千年回望》是一部关于客家文化的散文集，评述时需熟知客家人的宗教信仰、方言及优秀人物代表等。对其他诗集、散文集、长篇小说等，需从文字中去细心体会作者的思想情感，与作者同频共振。这些曾纪鑫都做到了，这是对写书者的尊重。他的书评有思想、有情感，还有自己的智慧，也是向读者推荐书目的一种途径。

    曾纪鑫为不少文朋好友写过书序。他写序，不看重对方的地位及名望，看重的是对方的人和书，可见其是性情中人。耿修学先生是位谦逊、低调之人，亦是他的良师，在他还是一名普通的文学爱好者时，耿先生曾悉心指导，后又推荐他到黄石文化系统工作。戴源正是他老家公安县斗湖堤镇中学的语文教师、车胤中学的校长，也是他的好兄长。虽说曾纪鑫已离开家乡多年，但戴校长的教育情怀感染着他。一个校长能在工作之余认真写一本关于教育的书，可见其身上的担当精神。《花朵善盛开的过程·中学班级工作管理》是对教育经验的总结，也是对未来教育的探讨，善于总结才善于开拓。戴校长和曾纪鑫在为共同推动教育事业尽己之力。章国梅是荆州的一位作家，与曾纪鑫相识时间不长，受老乡之托，他为章国梅的长篇小说《履冰者》作序。作为荆州人，他对家乡的作者尽可能给予支持与鼓励，这份故土情怀、人文精神令每个家乡人感动。

    我想，当一个作者赠上一本自己花费不少时日写就的一本书，请某人作序时，这人一定是作者景仰、崇敬的人。曾纪鑫所作的每篇序，都来源于作者对他的信任，可见其为人、为文的品质。

    《凭海说书》读至大半时，有幸识得曾纪鑫。在监利杨林山简陋的会议室，他为我们一群籍籍无名的文学爱好者讲授关于书的知识。我在《凭海说书》中看到的故事及知识点，亲耳听到他讲述出来，又是一番况味。他如他的文字，谦和、真诚、博学，亦严谨风趣。

    我读的《凭海说书》是本毛边书，这亦是我第一次读毛边书。曾纪鑫在书中说：“读毛边书需一页页地裁开，在一个喧嚣浮躁的时代，于阅读者而言不失为一种考验。”确实，读上二三页，得用小刀细心裁开书页，在寂静的时光里，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仿佛能感受到曾纪鑫一个人坐在在电脑前，安静地将这些字一个个敲上去。这是读者与作者因文字碰撞的美好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