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必松

    《善良密码》的叙事策略，像一根光滑的线条，有一种流畅感，阅读起来，特别细腻、舒缓、温暖。即使有戏剧性的冲突，也蕴含了温馨的养分和钙质。

    作者对善良密码的解锁，从引子就开始展露。血缘之爱，秩序守望，这是维系善根的道场。正如艳姿的内心拷问“她天生就有霸道的气场，还是这个宗族天生就传染霸道？”这一诘问，不仅是小说文本内核的文本密码，也是整部小说内部叙事逻辑的艺术密码。

    《善良密码》不仅仅可以当做一部民族文学的力作来阅读，还可以把它当作一部民族志和风物志来考察研究。小说作者则另劈蹊径以虚构加写实的方式既定一个似是而非若有若无的宗族，以摆脱写作的伦理障碍与规则桎梏，从而得以游刃自如的传达作者思想认同。

    整部小说作者充满着悖论，以夹叙夹议的方式，从人格与人文的双重叙事中，表达了一个逻辑：规则的力量有时只有在呈现真理时，才得以实现。作者意图阐明力量的归宿不在于时代和空间。

    《善良密码》也完全可以当一部青春成长小说来读，蕴含着青春的密码，成长的密码，人性的密码，爱的秘密，这种密码的钥匙是以善良的人性为纽扣为底座的。但这种善良有时又呈现出单向的自以为是。这精准地描述出成长与反叛的人性矛盾：善意有时也有自私性。

    “觉家坪”成为了艳姿生命中的一个神秘的魔咒。作者意图中的魔咒就在于：人的情感活动有时无法排斥善根的诱惑。

    作者寓指手法极其娴熟，这种以景致反衬内心和人文主题转换的叙事具有承上启下的开合作用。

    钰道的成长经历一直被女性包裹着、束缚着，首先是母亲、干娘、艳姿、静静、小丽等等，他的生活里从来就没有男人，唯一与之有关系的就是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这就是作者的蓄意，从一开场就给予钰道的非具体男性而是一个抽象男性的人物设置。惟有如此，才能超越性别功能叙事，从而完成功能性别。这种功能性别就是男权社会与女权社会的善恶象征的互动。这与作者通篇表示的另一个主题关联：一个善良的民族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为男性对女性的全面善意。

    淳朴和善良之间的边界

    《善良密码》全书分为二十三章。钰道命运的转折点是从飞来了一笔横财，从火车站用百元钞票换零被人骗走50元，无意中购买两张彩票中了两千万元大奖这一看似荒唐的滑稽剧中，钰道的人生就充满了不可知的命运。钰道命运的转折点是从飞来了一笔横财，从火车站用百元钞票换零被人骗走50元，无意中购买两张彩票中了两千万元大奖这一看似荒唐的滑稽剧中，钰道的人生就充满了不可知的神秘命运。

    钰道的命运就像一部神话，充满着穿越、刺激、惊险、神秘，他的生活中有各种各样的女人，都会同他发生某种戏剧性的关系，惟独就是缺乏男人同他有着实质性的关系。作者在处理钰道和周边的女性之间的关系时，表达十分细腻，符合正常的生活逻辑，同时又紧紧连接作者的中心旨意。

    《善良密码》把女性潜伏的欲望不显山不露水地揭示出来了。这同作者之前的小说分属于迥然不同的语言风格和叙事技巧。

    女性生命中窒息的欲望、身份焦虑、精神还乡、肉体和精神疼痛的生命周期性暗示、女性的审美感知、性渴望都企图放置在“一个重症病房的男护工身上”寻找一种突破口，这应该算是对其文本文学性的一次冒险行为。

    斯坦纳曾说过：“文学批评应该出自对文学的回报之情”，这意味着批评家与作家在文学投入上是等量的，是殊途回归的生命回报。主人公钰道的生命轨迹既是作者“压在纸背的心情”，同样是批评家“我”的生命律动和节奏。批评家和作家之间首先应当建立一种生命之契约，这种“生命契约”精神才真正可以让批评家进行一种“本体阐释”，而非“强制阐释”。

    批评家应该以文本为中心，以细读为方法，进行实证性的论述和阐释，追求义理、考据、辞章的完美表达。去接近文本最能激发阅读兴趣和想象力的那些关节，从而打开文本无限广阔的天地。

    从善出发，万物归宗

    南北朝的大哲学家萧钢论道：一善染心，万劫不朽。百灯旷照，千里通明。

    整部小说故事的走向一环紧扣一回，似乎有侦探小说的推理常识，又似乎只是顺着生活逻辑的惯性思维方式展开和推动。

    作者以一系列妙语连珠的形象幽默却又充满哲思的语言架构，闸明了善良才能遇见善良。

    《善良密码》虽然是一部现代大都市底层的生活小说，但却看不到一丝丝色情、淫秽、靡烂的踪迹，这既是生活的本色，又是文学的加工和想象，是对作家驾驭语言和故事情节、结构主义的一次综合性检验。作者选择的这个小众其实也是背景化，仅在于指示人性不可以因环境恶劣而恶劣。这也是一种善良。

    古今中外，无论文化背景迥异，对于善的解读，善脉相通。这正是善良的密码所在。也是人类的密码。“善积者昌、恶积者丧”。

    小说借用第三方语境，以尤春枝的观察反证“钰道”模式的善良：善良如刀，利刃向内，以至于常常自伤，然而善良自有天道，只要持之向善，一切伤害终归报偿于好运。

    “钰道”的个体人设定位如同对善良的定义，简朴至极，善道至简。

    “钰道与亲生父亲解元的关系”这是一根埋伏得很深的线索，同样昭示着善恶终有报应的终极真理，对建构人类的和谐社会有着非同异常的警醒意义。

    钰道认为，故乡那一片纯净的土壤可以拯救灵魂，他相信解元的骨灰可以在某一颗树下得到重生。

    作者将自身对善恶博弈、情感博弈、人性博弈的全部图解都简练地集合在故事的结局。寥寥数语却意蕴深刻：世界上对仇恨的执着就是对善的消解，对爱情的非理性狂热就是对情感正义的消解，惟有放下执迷，才能步入善途。以宽容包容砌筑的善良根基才是民意和谐的密码。

    《善良密码》里有一个逐渐觉醒了的“我”在省思和批判，有了这个现代主体和内在自我结构，才是它可以作为现代小说的重要标志和特征。作家在语言背后暗藏的思想锋芒和欲求变革的诉求和力量，为小说文本的主体性、创造性地奠定了牢固的基石。它并没有臣服于现实逻辑，而是一种有精神质地的开放性、葆有其先锋的姿态，有某种现代叙事的空缺策略和观念思辩。

    书作者：向阳，编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家杂志社执行社长、总编辑、出品人。代表作：长篇小说《玉道昆仑》《昆仑赌石》《善良密码》，诗文集《奔向阳光》。

    评作者：自由学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