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版:江津笔会

那一墙爬山虎

    □熊健

    我最喜欢的植物是爬山虎。小时候住的房子隔着一道破落的石墙与隔壁小区的大院相连,摩肩接踵的爬山虎攀沿在那道扎手的石壁上,爬山虎附近有棵枇杷树,就长在大院里。妈妈曾经爬梯上去给我摘过一次,那是我第一次吃到枇杷,把一整碗都吃光了。后来我常扒拉爬山虎的根茎,伸着手试图去够枇杷,妄想这样能摘到,但一次都没有成功。

    童年通常是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只能和爬山虎做朋友,和它玩拔河比赛,一头是我,一头是深不可测的爬山虎。我站在家二楼的开放阳台上,微微探出一点身子抓住爬山虎往后拉扯。一开始我总是赢不了,后来终于找到诀窍。爬山虎不能用力往里拉,因为它一根特别长,看不到尽头,而是要往侧边拉,这样很轻松地就拉起来了,但还是看不到尽头。

    我们家那条巷子前头有一户破旧的老红木房子,这是一户上了年头的屋子,屋子的主人年事已高。他是一位深居简出的老爷爷,一个人住,我没有见过他的老伴,也没有见过他的儿女,甚至没见过他从楼上下来过。在我的童年记忆里,他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他的红木屋子也很特别,两层外沿满是爬山虎,比我们家旁边石壁上的壮观许多,甚至通过房檐胡乱长到低空中错杂的电线上,一攒攒耷拉下来像联欢会上绿色的彩带。每次走进巷口,都能看到这番景象。

    后来我在北方读书,几乎没再见过爬山虎。等到毕业回家,我又走进巷子,数株爬山虎从老红木房子延伸到路中央上空的电线上,直直地垂落下来,偶尔随着风舞动,像在举行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回归仪式。我站在巷口,望着一大抹翠绿,我知道我终于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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