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士培

    宋理宗赵昀后期，江陵曾修过一部极为出色的《江陵志》，它堪称我国志海中一颗耀眼的明珠。

    史籍对宋《江陵志》的记载

    宋《江陵志》虽已早佚，但从史籍中，仍能窥知其一二。

    这部志书，主要来自宋景定《建康志》和张国淦先生所著《中国古方志考》的记载。曾经三任建康知府、颇有政绩的马光祖，在其主修的景定《建康志》所写序言中说：“有幕客周君应合，博物洽闻，学力充赡，旧尝为江陵志”。主纂景定《建康志》的周应合，在书后写了一篇《景定修志本末》说：“应合昨修江陵志”。据此两文，张国淦先生在《中国古方志考》一书中，对周应合纂《江陵志》不仅加以收录，而且简要地考证了它的编纂年代：“似在宝祐间”。由此可见，周应合应马光祖之约于景定二年纂修《建康志》之前，确曾修过一部《江陵志》无疑。

    关于宋《江陵志》作者的经历

    纂修《江陵志》的周应合，原名弥垢，出生在江西武宁县官宦之家。其祖父周友贡，官至敷文阁学士；叔祖周友直和周友仁，曾分别担任东宫侍讲、兵部尚书；父亲周汝翼，曾任荆淮宣抚使。周应合于淳祐十年（1250年）中进士，廷见时，理宗赐名应合，他做过江陵府教授。家庭的薰陶，加之父子均任职荆南，为他纂修《江陵志》创造了条件。不过，他晚年仕途坎坷，在宋度宗时（约1266年）被征为御史，上任前，因劾奸佞贾似道而受贬，充饶州通判，继而将他差去华州云台当个徒具虚名的观察使。周应合愤然辞职回乡，以教儿孙诗书为乐，号“洪崖处士”，人称“溪园先生”。恭帝元年（1275年）贾似道终于被诛，周应合得以平反，进直贤院学士。但因病未能赴任而逝。

    由于周应合的曲折经历，他的著作难以流传，史籍上也无详传，仅《中国人名大辞典》记有寥寥数语。连那本后世争相仿效的景定《建康志》也几乎绝迹，还是清人朱彝尊为修《明史》的需要，访求30年，最后于康熙四十六年九月在曹寅家里发现，借去抄录重刻，才传于后世。

    宋《江陵志》的编纂年代

    宋《江陵志》纂于何年？我们从周应合及马光祖的经历中，不难得出一个较为可信的结论。

    周应合是淳祐庚戌（1250年）科进士。按江西武宁名人盛乐撰写的《周学士传》称：“……中淳祐庚戌进士，授江陵府教授”。

    清雍正《武宁县志》也明确记载，周“初任江陵府教授”。他在江陵期间，也许由于写了那部出色的《江陵志》因而崭露头角，拜实录院修撰。到开庆元年，便由马光祖“请于朝”，将他差去江东安抚使司干办公事兼明道书院山长。因此，周应合中进士后初任江陵府教授的年代，当在淳祐末年至宝祐年间或者确定在宝祐初年。那么，他修《江陵志》也应该是在这段时间之内。

    再从马光祖的经历看，马光祖于宝祐丁巳（宝祐五年、公元1257年）初任建康府知府。他在景定《建康志》序里说：“一年而勤民，二年而整军，三年而易阃荆州……己未重来”。说明他是在开庆元年初调去任荆州的江陵知府的（光绪《续修江陵县志》、《荆州府志》均载，马光祖于宝祐六年任江陵知府），不久，二知建康府事。很可能是马光祖到江陵任职前夕，或者是刚到任时读到了周应合的《江陵志》，才了解甚至接触到了周应合，因而对周应合有“博物洽闻，学力充赡”的赞誉。如果是这样，则进一步印证了周应合纂修《江陵志》，是在淳祐末年至宝祐年间的七、八年时间之内，距今约630年左右。

    宋《江陵志》的体例及成就

    宋《江陵志》的体例，周应合在《景定修志本末》一文中作了介绍。初开局修志，他向马光祖提出了四条建议。第一条叫“定凡例”。他说：“应合昨修江陵志，为图二十，附之以辨，其次为表、为志、为传、为拾遗，所载犹不能备。建康又非江陵比……今欲先修留都宫城录，冠于书首，而建康地图、年表次之，十志又次之，十传又次之，传之后为拾遗。图之后为地名辨。表之纬为四：曰时，曰地，曰人，曰事……凡图、表、志、传卷首各为一序，而留都录之序则请公命笔，公皆可之”。这就是说，马光祖批准了这个体例。从这里可以看到，周应合总结了纂《江陵志》的经验，针对建康大都会的实际情况，设计了景定《建康志》的体例增加留都录四卷，揭为一书之冠冕。景定《建康志》在体例上，同《江陵志》相比较，除增加了留都录外，其余一仍其旧，基本上承袭了《江陵志》的体例。

    应该指出的是，对《江陵志》的体例，身为观文殿学士、光禄大夫的马光祖，是早就倍加赞赏的。想当初，马光祖请周应合修《建康志》时，周曾以“浅学图片闻”一再推辞。那时马光祖就说过：“子尝修江陵志矣！图辨表志，粲然有伦，轻车熟路，子何辞焉”？编纂工作开始后，周向马光祖请示旧志所载及新事当如何取舍得当的问题时，马光祖阐明了自己的看法后，严厉批评了乾道、庆元两部《建康志》，再次肯定了周纂《江陵志》的体例。他说：“前志散漫而无统，无地图以考疆域，无年表以考时世，古今人物不可泯者，行事之可为劝戒者，诗文之可以发扬者，求之，皆阙如也。子其用江陵志之凡例，汇而辑之，备前志之所未备，此吾所望也”。推崇之心，跃然纸上。表明周应合纂《江陵志》对当时地方志的体例，是有新的发展和突破的。

    这部按照《江陵志》凡例所修的景定《建康志》，成书后，献给朝廷，赵理宗“玉音嘉焉”。《四库全书》称赞它“援据该洽，条理详明，凡所考辨，俱见典核”。从体例的完备到内容的翔实，作了全面赞许。这种对景定《建康志》的肯定，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周纂《江陵志》的肯定，至少在体例上是如此！

    有的同志认为，最早模拟正史，采取纪传体的志书是宋理宗景定二年（1261年）马光祖、周应合二人撰写的《建康志》（见《湖北方志通讯》1984年第8期39页），但从史料看，确切地说，最早模拟正史，采取纪传体的志书，是宋周应合纂《江陵志》。周纂《江陵志》不仅为湖北省的方志史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页，而且为我国地方志事业的发展，为志书的体例的发展和完备，做出了一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