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版:文学副刊

又闻知了叫

    □默涵

    多日的宅闭,心烦意乱,思绪万千,自感心痛,又不知缘自何处。

    酷热的傍晚,顶着袭人的暑气,独自散步在长渠公园的树林中,此起彼伏的知了声,一下子把我的思绪从另一个世界拉回到了现实的轨道,也冲散了闷热中的烦燥,莫然地点燃了我心中的过往和希望,似乎也促发了肠胃在蠕动,是环境的反射还是潜意识使然?

    七十年代初,父亲因肠癌无钱医治而去世,母亲拉扯着我们三兄弟度日。家里无劳动力挣工分,每年年底生产队搞年终核算,我家是最大的超支户,工分多的人家到年底可从生产队里分得粮食和肉,我家颗粒未得,还欠生产队工分。记得有一年秋冬的一天傍晚,生产队会计挨家挨户通知去生产队仓库的打谷场分粮食,我也抱着一只箩筐来到打谷场,会计拿着账本和算盘,一一点名,张家稻谷116斤,叶家稻谷278斤……等堆在打谷场上的稻谷分完了,也没听见点我家的名,别人将分得的稻谷肩挑背扛的搬回家,而我失神的拖着那只空箩筐回家。回到家里后,母亲为此哭了一夜。无奈,我们家为了挣工分糊口,就在生产队里领放了两头耕牛,四弟三年级没读完,五弟只读了一个一年级,就双双辍学。四弟、五弟每天就靠放牛、捡粪挣工分,我也就早晚放牛、捡粪,白天上学。

    也是盛夏的一个傍晚,我放牛回家,喊着母亲,说我饿得不行了,锅里有没有啥吃的。母亲说锅里只有半碗南瓜。我狼吞虎咽地把半碗南瓜填进肚里,却还觉得饿。我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一顿饱饭啊?母亲含着泪跟我说,儿呀,你听,外面的知了叫声一片,俗话说,“知了叫,谷米到”,还过一些日子,早谷就熟了,我们家多少也会分得一点,到时候,我熬新米粥你们喝。

    每次放牛时,我就望着树上的知了,听着它们的叫声,仿佛这声声的知了叫就是希望。心里默念着:知了叫,谷米到;知了叫,谷米到……听闻着知了声,憧憬着新米粥。

    站在公园的树阴下,安静、痴迷地听闻知了声,不禁心生感慨与怀念:落日无情最有情,遍催万树暮蝉鸣;少时奢求新米粥,闻得蝉声念故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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