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方启

  时光是不存在间隙的，就跟流水一样从源头到终点，互为完整的整体。每一个生命或长或短，也同样是一个整体。人和流水的最大不同，就是能将生命的进程划成若干个部分，因为部分存在着，也便有了临界点。我不喜欢这些人为的缝隙，我宁愿像一条河一样，一直流淌下去。但我终究还是一个有感触、能思考的人，别人的感触有时候也会对我产生影响。又将送走一年，对于人，一年永远不算少，送别了不再回来的时光，谁都会有些纠结和不舍。

  老实说，处于某种意义的临界点，我也会郁闷上一阵子。也仅仅是短暂的一会，因为我懂得我的缠绵并没有将流淌的时光产生多大的作用，再让不舒服的感觉蔓延下去，那只能是跟自己过不去了。既然我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那我还是不做徒劳无益的挣扎了，要走的终究要走，不如奉上一份笑容，道一声别，挥一挥手。这就够了，不说再见，说了也无益，何必做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呢？

  难得遇上一个好天气，湛蓝的天空，白得跟羊群一样的云，重要的还是暖洋洋的太阳，几只不会向南寻觅归处的鸟，也像留恋这好时光一样，就在暖阳下施展开了它们的功夫，看它们，就是比自以为高明的人自在。远处的山，就跟一个沉静的哲人一样，在平心静气思考着什么。岁末之时的树木，越看越能看出从容，春华秋实都过去了，它们仿佛早就料到了现在的结果，显现得更加的简约和沉得住气。也许，这些植物们在谋划着下一场的剧情。生活继续着，看不出哪儿因为到了一个节点而停止了下来。

  暖阳下，我看到一对头发银白的老人在安静地享受着阳光。我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另一对老人像现在的这对老人一样神态安详地享受着这静安的日子，他们都是我熟悉的人，见面都会传递一些必要的问候。只是没多久，一个老人去了另一个世界，另外一个老人则只能常年卧床。这就是生命的不尽如人意之处，往岁月深处走，路总是越走越窄，这是任何人也超越不了的铁律。世间的路也许是有数量的，旧人给新人让道，从有生命时可能就是这样。在阳光下晒太阳的那对老人，想必早就明白了这一点，因而，他们的脸上所能有的是出于对一个不错的日子的满足，而没有半点的遗憾。他们的现在就是我不远的未来，我不知道到时候我也会不会像他们一样为一点小小的惬意而满足，我或许也会吧。

  流水哗哗的声音就响在我的耳畔，那是一条从我身边路过的小溪。它们的终点在哪呢？　我不大相信它们会归入大海，对于溪流来说，大海应该是它们追求的一个目标吧，但此时的它们考虑过它们的归处吗？　它们现在只是在不断地奔腾着。奔腾，真好！　我也想成为它们的一个分子。

  新年，无法预料的新年，会发生一些什么？　既然我不是能望穿未来的先知，那我还是盯紧脚下的路，免得自己不小心跌倒。当然，偶尔也得抬头看看前方，不期望有怎样精彩的风景出现，而是为了能分辨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