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雅杰

  每每翻开书，眼前总会浮现出父亲的身影。父亲自年轻时就痴迷读书，有关他读书的记忆碎片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忆犹新。

  小时候放学吃午饭前，老屋门前大杨树摇曳的树影下，父亲定会搬一把小板凳，捧着本书看。有一天，饭好了，母亲吆喝着开饭了。父亲纹丝不动地依旧坐在那看书，树叶落在他的头发上都没有察觉。母亲走过去一把夺了父亲手中的书，在父亲头上敲了几下，笑着说：“书呆子吃饭了？”我们都嗤嗤地笑。父亲却意犹未尽的样子，伸手要夺回来，母亲将书往腋下一夹便走，父亲心疼书赶忙喊：“别弄卷了我的书哎！”在父亲的影响下，大杨树下，也时常有几个小脑瓜读书的身影，我们兄妹也都对书中的精彩着了迷。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读的书也越来越多，见识到精彩的世界，越发理解了父亲大杨树下的痴迷。

  父亲不仅痴迷读书，更喜欢买书。有一次，父亲发了工资，带我去市区买新衣服。碰巧路边有家书店，父亲拉着我快步走了进去。一排排书籍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兴奋的父亲沉浸其中，眼里似乎闪着光。他拿起书蹲在地上就翻看了起来。遇到特别钟意的，父亲会用手指敲敲封面，自言自语道：“不错，就是它。”我在角落里拿了本《格林童话》看，许久，感觉肚子咕咕叫去找父亲，他竟忘记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交款台前父亲抱了一大摞书，我踮起脚尖，把《格林童话》也放上去。父亲掏空了裤袋里所有的钱，售货员只找回了几个锃亮的钢镚。新衣服没买成，却得到一本爱不释手的《格林童话》，父亲又为我打开了一扇精彩世界的大门。

  父亲痴迷读书，也看不得别人家的孩子读不起书。记得有一天，前院老倔叔家的倔娃，边抹眼泪边和父亲说：“我爸交不上学费，不让我上学了”。父亲蹲下身怜爱地说：“倔娃学习好，学费叔给你交！”又拉着倔娃走到我的书桌前，拿了一大摞给我订阅的《儿童文学》，让他回家好好读。后来倔娃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大学，圆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梦。父亲爱书痴迷书，他让倔娃也看到了书中世界精彩的模样。

  几年前，父亲在睡梦中安详地离开了。我写了厚厚的文字，陪父亲入土为安。老屋的桌案上，父亲看过的书还在，淡淡书香，树影摇曳，悠远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