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振华
工友送来一捆韭菜。看着它们长如一拃的宽宽扁扁、青青葱葱的秀色可餐的模样,我心暗喜,眼睛变得有光了。
离开家乡久了,身处异地,一旦见到熟悉的景物,即便是一棵树、几根草,我也有如会见老朋友,心情变得格外清朗起来。这不,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绿得发亮的韭菜,自然勾起了我波动的思绪。
记忆中母亲的小菜园,时令蔬菜总是应接不暇,这边茄子、那边辣椒,东篱黄瓜、西篱豆荚,样样都有。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韭菜躲在南角,东风起,一畦的绿在摇晃,一畦的香在飘溢。母亲看着长势喜人的韭菜,却舍不得割,她要留着招待客人。大舅伯舅娘常常受雇于人来我们常家湖咀做些事,韭菜炒鸡蛋自然是母亲的招牌菜,菜是地里长,蛋是家鸡生,都是现成的,实惠、易成、营养,黄的黄、绿的绿,绿黄相间,可口、入味。舅伯和父亲推杯换盏,他们的啧啧称赞就是对母亲最好的褒扬。有一回,计划落空了。大舅伯舅娘突然造访,在地里忙活的母亲有些措手不及。前两天,南角的韭菜,割净了,刚刚冒出一二公分的新芽,那哪成呢? 小妹朝母亲一努嘴,自告奋勇地奔出屋外,一根烟的工夫,小妹手里攥着一大把韭菜回屋。上哪偷的呀? 偷人家的菜,丢人,咱们不能干! 母亲起初以为小妹行为不端,仔细一瞧,却是野韭菜,又长又细,叶儿尖尖的,娇嫩嫩的,香味一点不输家韭菜。母亲喜上眉梢,夸小妹机灵。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不一样的品种,招待客人,效果不相上下。
韭菜炒鸡蛋,简单易学,沾亲人们的光,吃的颇多。韭菜馅儿的饺子,幼时家贫,就是稀罕之物了。而今,自己动手,摘一摘、洗一洗、切一切、炒一炒,韭菜炒鸡蛋,竟然有母亲的味道,原来,家乡的味道一直在。
韭菜不起眼,施种也简单。它的功效却不可小觑,补肾壮阳、润肠通便、消炎杀菌、提神醒脑;韭菜炒鸡蛋,减轻腰膝酸软,四肢乏力,具有明显功效,名副其实的百姓餐桌上的一道当家菜。
春园暮雨细泱泱,韭叶当篱作意长。韭菜易长,易割,生长期稍长,一味地割,后天不追加营养,它就是温室里的花朵。父母不是我们的韭菜,想割就割,岁月渐长,不适当补充能量,他们苍老更快。人生更不是韭菜,长了割,割了长,同样需要添加新鲜血液和能量,人生之路才会愈走愈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