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葛薇

  前年，我厌倦了快节奏的城市生活，“逃”往云南，在仙境一般的泸沽湖泛舟游玩。湖水静谧，宛如一面镜子倒映出天空和云朵，我乘的小舟仿佛缓行在天幕中，大片的海菜花像散布的星辰，染着晨光在清波中摇曳。船夫是当地的摩梭人，立在船头，手中的船桨在湖面上一起一伏，似乎拨动着云海。眼前皆是美景，他却毫不动容，面无表情地把控着船的方向。

  我被眼前的一切倾倒，忍不住发出赞叹，对他说：“你们生活的地方太美了，真令人羡慕！”

  可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有些腼腆的摩梭人大叔摇了摇头回答我：“这里哪有你们城市好，我们都羡慕你们城里人的日子。”我有些不敢相信我听到的，大叔叹了口气，抱怨起来：“城里好多高楼大厦，东西多，机会也多。哪像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赚钱的路子。”我愕然，还是无法理解，眼前这个拥有好山好水的摩梭人，竟然会憧憬着我想要逃离的地方。

  周末窝在家里看了一部短片《邻居的窗》。片中的女主人公每天被孩子和家庭的琐碎围绕，生活的杂乱与寡淡让她倍感压抑。一次，她偶然透过窗户看到对面搬来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在家中毫无顾忌地亲昵，节日时和朋友彻夜狂欢，这些多姿多彩的生活深深地吸引了她。

  但不知什么时候，邻居男主人剃了光头，整日苍白无力地躺在床上。一天，女主人公突然发现邻居的男主人去世了，她仓皇间来到邻居楼下，看到邻居的妻子正站在街边哭泣。当邻居的妻子抬头看到她时，她哽咽着告诉女主人公，她认识她，丈夫生前常常和她一起透过窗户“观看”着她的生活，他们知道她有三个可爱的孩子，还有深夜她和她的丈夫坐在窗边给新生的小宝宝喂奶，他们一直羡慕她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说完邻居的妻子泣不成声。

  片尾两个女人相拥在一起，互相安慰。生活各有各苦，只不过它们总是躲藏起来，不轻易示人罢了。

  我忽然又记起那年泸沽湖上，不为美景所动的摩梭人，他与我之间的话不投机，不过是因为我们隔着彼此的窗，窥不见窗户之后完整的悲欢。羡慕是多么盲目，像一张流光溢彩的面具，让我们为之羡慕，却忽略了这并非生命的真实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