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丹
小时候,家里有只中华田园犬,通身黄毛、圆圆滚滚特别可爱。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大黄,在它肉肉的脖子上系个铃铛,时常带着它一起去田间地头玩耍,跑起来会响起一阵银铃声。大黄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带着铃铛威风凛凛,稍有风吹草动便马上竖起耳朵发出警告的低吼声。在我们心里,它早已是家里的一份子。
有天上午,我到狗舍里喂食,却只看到一根栓绳,不见大黄的踪影。我急得哭出了声,把村子翻遍了都没找到大黄,我因此伤心良久。过了些日子,家人给我重新买了只小狗。这只狗身形修长,性格沉稳,更多的时候喜欢自己呆在狗舍里。它不肯陪我去田间地头抓狗尾巴草,也不肯系上大黄的铃铛。我有些失落,只是年幼时有许多玩伴,这小小的空缺也很快被其他的事填补了。只是不知为何直到现在,每当想起小狗,还是伴随着阵阵铃铛声。
早上在花市看到一位卖玉兰花手串的老奶奶,想起了从前院子里那棵玉兰。早春时节玉兰花浩浩荡荡而来,万千花蕾在一瞬齐发;一阵风吹过,清香四溢,有些花朵被吹落在地上,就像遗落在世间的娇柔珍珠。那时我最喜欢爬到玉兰树上与花作伴,把玉兰花一朵朵用针穿成白色的项链,就像一串和田美玉。有时还把花和梳子浸泡在水里,让梳子染上花香,一梳头,香气就藏在了头发丝里。离家时,我还曾摘下几朵玉兰花,放进香包,把美好的回忆一并带走。
前年春节回家时,看到大院里破旧不堪,小花园的花草树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划一的泊车位,玉兰树也不见踪影。想到此处,失落再次涌上心头,我叹了口气,忍不住买了一串手串,试图把这份热闹的花香紧紧攥在手里。回到家,我把玉兰花手串放置水中,掬起玉兰花水轻擦发尾。果然,淡淡香气萦绕在我的发间,只是,这花香却不是熟悉的味道,陌生得像异国他乡的偶遇。我脱下玉兰手串,丢到一旁,心里一阵无来由的怅然。
那一瞬间关于大黄的记忆再一次袭来,手里的铃铛系不到大黄的身上,玉兰花手串也没有了熟悉的味道。骤然失去的遗憾就像碎了一角的镜子,即使在往后的岁月里,我们还会重遇许多相似之物,但终究填不满心上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