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帅
父亲近日给我打电话说,村委会的人来家里找他了,说的还是关于老屋的事情。根据国家现有的政策,黑瓦土墙建成的老屋现在已经属于危房,如果拆掉可以获得补贴。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拆,老屋也就仍旧属于我们。
村里这样的房子有很多,有的人选择拆了获得补贴,也有人选择不拆,我已长大成人,父亲将这个选择的权力交给了我。
上次看到老屋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老屋现在的确已经破败不堪,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住人了,老屋的门前长满了杂草,黄色的土墙上已经空出了一个大洞,几根裸漏在外的木梁苦苦支撑着这一座饱经风霜的老房子。
没有人告诉我老屋的确切年纪,但我想老屋应该已经上百岁了,听说爷爷的爷爷就住在那里。童年的时候,经常会碰到一些收古董的人来家里,他们总是会对家里的一些物件很感兴趣,最后总想出钱收走,但爷爷几乎都是拒绝的,可以看,但是不能卖。
那时农村的医疗条件十分落后,生孩子并不一定都去医院,听母亲说我就是在老屋里出生的。也许正是如此,我对老屋有一种特别的情感,那里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后来我长大了一些,父亲在别处买了房子,我们也就搬离了老屋,那里只剩下爷爷奶奶居住,不过新房子和老屋离得并不远,我还是经常往老屋跑,那里有着我太多的童年记忆。
爷爷以前是一名乡村教师,退休后在家无事,总是有许多的时间陪我玩。放学后的时间,我总爱往老屋里跑,爷爷会帮我做各种各样的手工玩具,也会教我写毛笔字,甚至还教我打那种老年人常玩的长牌。奶奶不识字,但是很勤劳,我们在玩的时候,奶奶总会在厨房里忙活,等我们玩的差不多了,香喷喷的柴火灶做的饭菜也就好了。
夏天的夜晚老屋十分热闹,那时候老屋里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是在外地的姑姑买的,周围的邻居们吃罢饭摇着蒲扇来家里看电视,爷爷奶奶十分热情,屋子里常常挤满了人。虽然电视机只有两三个电视能看,还不时地闪烁着密密麻麻的雪花点,但大家依然看的不亦乐乎。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渐渐长大,爷爷奶奶也慢慢变老。上初中的时候,爷爷在一个早晨脑溢血发作,此后身体偏瘫只能坐在轮椅上。为了方便照顾爷爷,爷爷和奶奶就离开了老屋,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自此以后,无人居住的老屋也就开始一点点衰败了。
光阴流转,爷爷奶奶已去世多年,我也离开了农村在城里安了家,如今我回老家的时间不多,见到老屋的次数也很少。可在许多次的梦里,我还是常常梦见了老屋,在梦里爷爷奶奶依然健在,老屋依然热闹。我知道这不仅仅是梦,也是对老屋的深深怀念。
一座残破的老屋,经历了多少的风吹雨打,也见证了多少的悲欢离合,那里有着我太多童年的印记,何尝又没有留下父亲的童年印记。只要老屋还在,祖辈们的传承就一直还在,故乡的牵绊就一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