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露露

  清晨，我照例去阳台浇花。不经意一瞥，角落里枯黄许久的月季枝头上，一抹新绿悄然绽放。翡翠般的嫩芽拼命地从枯黄的叶片中探出了头，在晨光下散发着清透的光泽。我拿起水壶，缓缓地浇在花盆边缘。水流迅速蔓延开来，很快就润泽了整个花盆。细长的根茎被唤醒，它们疯狂地吮吸着，不时地发出轻微的气泡声。微风拂过，小小的枝叶轻轻地摆动，它是在跳一曲欢快的圆舞曲吧。生命是何等奇妙，越是艰难，越要迸发出坚韧的力量。

  我在纪录片《影响世界的中国植物》里见过这样一种植物：一生只开一次花的绿绒蒿。它周身布满坚硬的绒毛，粗壮的根茎深深扎根在青藏高原的岩石缝隙里。花朵形状优雅，冰蓝色的花瓣在天空的映衬下格外迷人，宛如一盏盏精致的高脚杯。凛冽的寒风吹过，它始终昂首挺胸，像骄傲的冰川女王。终年不化的积雪无法阻止它的扎根，见者都感叹“披挂护身刚弱济，钟情一目已折腰”,这样惊艳的生命，才是对坚韧顽强最美的诠释。

  这样惊艳的生命，我在美国作家克莱恩·沃森的文章《翅与祷》中也见过。一只蜜蜂在作者重重的脚步下，被沙子掩埋，左翅折皱得像个小纸团。只见它挣扎地从沙子里钻出来，用脚快速扫动翅膀，试图把它抚平。起飞失败后，它并没有放弃，反而不停地摩平、屈伸翅膀。终于，它再次展翅高飞，薄纱般的翅膀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它是在用飞行向世界宣告它的坚韧和不屈。

  在《鲁豫有约》中，我认识了“中国最后一位女先生”——古典文学专家叶嘉莹。她一生坎坷，但并没有就此消沉，而是将余生心魂寄托于诗词创作和传扬上。大雨滂沱的一天，90岁高龄的她仍坚持到学校授课。途中，她婉拒了学生搬来的椅子，颤颤巍巍地站了两小时，却仍神情专注地讲课，富有激情而又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室。正如她在《踏莎行》中所写：“谷内青松，苍然若此。历尽冰霜偏未死。”虽然命运待她不公，她却用刚强的毅力为自己谱写了传奇的一生。

  在逆境中，生命如同一场绚烂的舞蹈，即便舞台布满荆棘，也要拼劲全力舞出精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