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万宝
来深圳十余年,我的乡愁越来越浓烈了。小学时代,村小就在村里。村小离我家很近,不超过一公里。我每天上学往返两次,放学回来就找妈妈,每餐饭一家人都在一起吃的。儿时不知乡愁滋味。
初中时代,初级中学在邻村。初中学校离我家有三公里。初二时,学校就要求住校上晚自习。每逢放假,就急着回家,有了妈妈的家常菜,一口气就能吃一大碗米饭。那时的乡愁是妈妈的家常饭。
高中时代,我16岁离家去五十公里外的县二中读高中。一个月才回一次家,每逢周末,经常会想起老父亲老母亲在家务农,自己如果没读好书,太对不起父母。那时的乡愁是对父母的愧疚。
大学时代,寒来暑往。有时暑假正值农忙,一心牵挂着身单力薄的妻子,没有我帮忙,她怎么办。有时寒假遇到雪夜赶回来,妻儿都已经熟睡了。那时的乡愁是薄地、妻儿、小家庭。
记得和妻子一起南下深圳时,女儿还有半年才毕业,儿子暂时寄居在我大姐家。那时的乡愁啊,就是对儿女无穷无尽的牵挂。
半年后,女儿毕业在深圳工作,儿子接来深圳跟我在一起,我在哪所学校教书,他就在哪所学校读书,妻子也在深圳,但不在同一个区工作。那时的乡愁就是对妻子的相思。
后来,儿子回老家读中学,女儿离开深圳,去了长沙工作,老婆还是同市不同区。那时候是真想家啊,刚开始没有智能手机,电话费又觉得贵,经常打公用电话。那时的乡愁是我在电话的这头,妻儿在电话的那头。
再后来,我们来深圳不久,弟弟、母亲也不辞而别。每次回老家,只能在弟弟、父母的坟墓前头,黯然泪下。乡愁是我在坟墓外头,父母亲在坟墓里头。
去年,我再也接不到经常牵挂我的堂哥的电话了。他一直要我把老屋推倒重建,以后我们要回老家养老。我现在一直未能实现他的遗愿。我虽然在岳阳君山有了栖身之地,我们从深圳到岳阳,只是从一个异乡到了另一个异乡,只是离老家近一些,但隔了一条长江。乡愁啊,就是一道长江,我在这头,老家在那头。
现在,我不敢想更多,我一直在深圳民办学校教书,在深圳买不起房子。我只想能留在深圳工作到退休的那一天,退休后的养老金能养活自己,不给儿女添负担。在交通发达的深圳,买车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奢侈。但是国庆、春节,平常想回老家却买不到票时,才体会到买车的好处。这个时候,乡愁就是一张车票,我在车票这头,家乡在车票那头。
来深圳十几年,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面对故乡的问询,你好久没有回故乡了,是不是成异乡人了。我只能虚构自己的行踪,其实一个不断修改着门牌号的人,怎么能热爱异乡的山水? 可我每次返回故乡,可故乡都变得面目全非,越来越像是另一个异乡。
年少不觉家乡好,年老方知乡愁长。思乡,念亲,人之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