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作明

  江城进入十月份就到了赏秋的最佳季节，天高云淡，空气清新，气候适宜。长江两岸、汉水之滨，秋色正浓，风光秀丽。蛇山、龟山层林尽染，分外迷人，满山热烈奔放的红枫，从山顶一直蔓延到山脚下，枫林相间，五色缤纷，灿若锦绣，云烟缥缈，相互交织。漫步其间，林密茂盛，花香鸟语，生机盎然，好一个多彩迷人的世界。

  在武汉生活了近四十年，却很少写一些关于武汉的文字，也许是武汉没有我童年生活过的轨迹，又或许是内心深处隐藏着许多顾盼铸成的牵绊。我想将那些错落冗长的青春记忆变成文字，但笔尖自始至终都含有一份淡淡的忧伤，一场小雪，一片落叶，甚至薄雾笼罩的清晨，都会滋生出莫名的惆怅。其实，我的血液早已融入了城市的脉搏中，近些年来的江城跟三十年前的武汉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上世纪80年代，武汉的最高层建筑晴川饭店，也只有二十四层，当年能去晴川饭店开会或是吃饭那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1984年元旦，我穿着一件刚买的上海大地牌风衣，里面衬着一件白色带浅浅暗花的羊绒衣，脚蹬一双锃亮的皮鞋，气宇轩昂地走出武汉商场。这时江城开始飘雪，小雪花在空中飞舞，有的落在我的头上及新买的风衣上，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皮鞋踩过后留下明显而清晰的脚印。

  那一年我还没满十八岁，还不知道柴米油盐生活的艰辛，正是无忧无虑的年龄。青春的血液在流动，整天迈着矫健的步伐，一首首好听的流行歌曲，伴随我嘹亮的口哨，声声入耳，毫无保留砸向城市的天空。

  水面上漂着温柔的雪花，心里不经意会涌起一丝丝无声无息的暖意。小雪轻寒，冷风劲吹，道两旁的梧桐树叶枯黄零落，洒满一地，渲染出冬天独有的萧瑟氛围。此时的中山公园内游人稀少，绿色的四季乔木依然翠绿，几艘供游人乘坐的小艇，静静地停靠在水池边，轻波细浪，微微晃动。

  当年初到武汉，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惊奇兴奋之余也觉茫然，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的人群，武汉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中山公园无数珠参天古树，江汉路、六渡桥的繁华，汉阳归元寺的五百罗汉，高耸入云的黄鹤楼，武汉长江大桥的巍巍气势，完完全全征服了我那颗年轻浮躁的心。

  武汉是一个独特的城市，主要表现在气候变化上，一冷一热非常明显。武汉冬天的冷，那叫一个真正的冷，风刀子似的刮，从下到上，一直从脚心冷到头顶。长期在武汉生活的人，已经习以为常，一般外地人来武汉过冬天都会感觉很难受。

  没有雪的冬天属于暖冬，人们还真不习惯，于是很多人在芦花纷飞的时候，携亲带友去江边赏花，江风徐徐吹来，芦花像仙女散花般纷纷扬扬，置身其间你会感受到芦花雨的绚丽壮观，有情调的人还会构思并营造出一种雪花的浪漫。

  从中山公园出来过解放大道穿过京汉大道进入铁路里，老武汉人都知道铁路里铁路外，以京汉大道划线，靠近解放大道一边统属于铁路外，往江汉路、六渡桥、汉正街这一片算是铁路里，住铁路里的人往往比住铁路外的人有优越感。刚到武汉，人生地不熟，我不敢过多地乘坐公交车，为了尽快熟悉汉口铁路里的环境，只要有空我就骑上自行车到处乱窜。

  我以前住汉口西马路联合村123号，每天早上从住的地方出来，经台北路口过解放大道穿京汉大道，然后顺黄石路骑上中山大道右转至南京路口红绿灯处，再沿南京路往江滩方向到鄱阳街右转，二百米处即武汉服装城，也就是我上班的地方。武汉服装城当时在武汉也是一家有名的大型商场，它前靠鄱阳街，后面是坐落在胜利街上的扬子江商业大楼，左边与武汉市中心医院毗邻（原来称二医院），右边则是现在的江汉路步行街。

  武汉服装城从诞生到关门大吉，前后只有八年时间。我于1991年10月从汉南区粮食局调入武汉服装城食品部，11月1日正式上班，任营业员，和我一同调入的许多同事，大多来自武汉纺织系统，还有武汉滨江仓库及武汉副食品公司的员工等。他们基本上全都是地地道道的武汉人，讲一口纯正的武汉话，女职工居多，也都比我年长，我开口叫她们胡大姐李大姐的时候，她们就开怀大笑，尤其是我讲方言的时候，她们更是肆无忌惮地坏笑，有的还惟妙惟肖地学我说话，刚开始有点不适应，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其实武汉的这群嫂子们还是蛮可爱的。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她们都给予我很大的帮助，在她们带领下，我慢慢学会许多商业销售的技巧、商品采购、仓储、盘点等。商业也是一门学问，而且是一门很深的学问，遗憾的是我没能在这个行业坚持下来，做了商业的逃兵，因为，自始至终，我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人。

  高速发展的时代带来多少大中城市的巨变，武汉也在这次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的巨变。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轻轨、地铁、过江隧道，给人们出行带来快捷方便。

  在汉口江汉关附近的苗家码头坐轮渡去武昌司门口，或是从中华路码头坐轮渡去汉口江汉路，都是一条不错的选择。登上顶层甲板放眼远望，你能领略到无限的江景风光，广阔浩渺的江水，支撑起广袤的穹际。如果选择夜晚游览江景，会别有一番风味，夜色旖旎，两岸吸人眼球的灯光秀，江上游轮的华丽，都让人目不暇接。

  站在武昌桥头下极目远眺，一座宏伟的建筑映入眼帘，高大的桥影从半空中落下来，将一半的江水染成青黑色，两个桥头好似海岸边永远屹立不倒的灯塔。面对滔滔不绝的江水滚滚东流，心会油然而生出一种旷古的情怀。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如今回过头来，我用深情的目光回眸从前的过往，思绪似乎还停留在那个记忆的冬天里，依旧是风花雪月，但永远找不回当年那无邪的纯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