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曹歌 三盅
三盅的散文《城之大者》以其独特的城市叙事视角,引发广泛共鸣。文中对武汉的描摹,既见山河气象,又藏烟火温情,将“城之大者”的命题从地理范畴延伸至人文肌理,堪称是解码城市灵魂的钥匙。因其对城市发展逻辑的深刻洞察,作品受到湖北各界关注。近日,“全国知名作家文化湖北行”活动走进荆州,本报记者对受邀参加活动的三盅进行了专访。
曹歌:您曾以《城之大者》深刻诠释武汉的城市精神,这座城市给您留下哪些超越地理范畴的启示?在您看来,一座城市如何通过文学书写,将历史纵深与现代性张力熔铸为独特的文化基因?
三盅:现在想来,我对武汉的好感,是在与上海的对比玩味中萌生的,在近现代史、经济地位、受外来文化濡染以及宜居程度等方面,武汉与上海颇为神似。而从地理的角度来看,其根源要追溯至“同饮一江水”。这可能就是您说的“文化基因”。
曹歌:荆州作为楚文化发源地与三国历史坐标,其“古”与“今”的碰撞是否让您联想到武汉的“大”?您期待通过采风捕捉荆州怎样的精神内核?
三盅:的确有联想,如果说武汉的定语是大,那么荆州在我看来就是厚重,通过一连串的走访,我对这种厚重又有了新的认识。荆州是汉文典籍《禹贡》中的汉地九州之一,在楚国八百年历史上,荆州作为楚国都城就有四百多年,不止于三国,此后多个朝代,荆州也有诸多高光时刻。我的思考点在于怎样传承、提炼、传播如此恢宏、厚重的历史,将文化内涵通过更加生动、更加贴合当代文化消费需求的形式来助推文旅市场更好地发展,这方面我一路走一路在思考。
曹歌:您的创作受到了湖北各阶层读者的高度评价,在您看来,当代作家如何通过地域书写参与城市治理或文化振兴?荆州在长江经济带中的定位,是否能为文学提供新的叙事维度?
三盅:感谢湖北人民的厚爱。在我看来,当代作家书写地域的方式多种多样,纪实文学、散文随笔、小说、诗歌甚至游记都可以尝试,关键在于您说的“参与感”,参与城市治理和文化振兴,深入到地域的肌理,展开多维度的呈现,这不光是能起到宣传的作用,更潜藏着一些建设性想法,某些想法甚至可以具有一些前瞻性,以供治理者参考。我认为荆州一定有它独有的叙事纬度与价值,这正是您前面提到的“精神内核”,也正是我目前正在寻找的东西,一个角度,一个高度,或者高度凝练的打动人心的一句话。
曹歌:您如何评价上海、武汉、荆州三座城市在文学表达中的不同气质?它们分别给您怎样的创作灵感?
三盅:这个其实在我来鄂前心里已有大致的定位,那并不是三个形容词,而是三个时间比喻,荆州是昨天,上海是今天,武汉是明天,之所以把荆州比作昨天,是历史赋予它的天命,但如果一定要我现在就提炼出荆州的精神内核,那么我的直觉正是它自古以来的“不服周”,基于这一精神内核,它就不可能服从天命的安排,它一定也会成为明天。
曹歌:此次采风是否让您会尝试以荆州为蓝本,创作一部兼具历史纵深与当代精神的作品?
三盅:我本人确实有这个愿望,但就我目前的知识储备与深扎经历,还远远不够,只能作为近几年的目标。但我事实上已经行动起来了,就从湖北省博物馆赠我的《楚国八百年》开始吧,我预计会花一段时间来潜心研究。
曹歌:您对荆州本土作家或城市文化工作者有何建议?如何让楚文化在当代焕发新的生命力?
三盅:不敢言建议,我认为荆州本土作家与城市文化工作者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我愿意成为他们的学生和朋友,共同寻找书写荆州的方法。
曹歌:城之大者,您对城市的大字有什么理解?除了地理上的因素,繁华程度,还有没有对精神气质方面的要求?您如果要写一篇关于荆州的东西,你会用哪个词来形容荆州?
三盅:所谓大,当然不止于地理之大与经济体量之大,一定存在着您所说的“精神气质”,我无法具象描绘那种气质,但我能够举出其基本特征:开放与包容,用家常话来说,就是心首先要大,胸怀要宽广,海纳百川。如果我来写荆州,我所能用到的形容词也是大,荆州自古就是大荆州,而且我也实在找不到比“不服周”更壮阔的胸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