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的微风轻轻拂过,又到了母亲节的时分,街头的花店门口摆满了娇艳的康乃馨,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节日氛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心中最深刻的思念,都系在一本旧旧的练习簿上。
家中书桌的抽屉里,静静躺着一本练习簿。它纸张早已泛黄,边角也磨得毛糙,可每当我看到它,那些关于母亲的回忆,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翻开练习簿,前面几页是我小学二年级时歪歪扭扭写的数学作业。后面的十几页,是母亲记的流水账。母亲没上过学,她的字,没有我写得好看,中间夹杂着好多错别字,还有一些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符号。但那一笔一划,都写得格外有力,不难想象,母亲当时握着笔,用心记录每一笔开销时的模样。
记得在我17岁那年,母亲做出了一个决定,给我们兄弟四个分了家,让我们自己赚钱自己计划用,往后的日子,建房子、讨老婆,都得靠自己。
在这本练习簿上,有两页详细记录着我建房子和结婚时花销的流水账。建房子的账目里,有一行画了四个圈,这四个圈,就像四个神秘的谜题,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我常常寻思,是不是母亲帮我买了什么重要材料? 还是帮我垫付了哪笔工钱? 房子完工后,我和母亲对账,特意指了指那四个圈,可母亲只是笑笑,没提这四个圈究竟啥意思。
对完结婚的流水账后,我看着记录,心里有些疑惑,便问母亲:“妈,床上的蚊帐,喜被,枕头怎么没有记帐呢?”母亲听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轻声说道:“傻儿子,妈妈是裁缝,床上用品是妈妈亲手给你们缝制的,就盼着你俩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呢。”我调皮地追问:“那要是女儿呢?”母亲眼神温柔,赶忙说道:“女儿更好啊,妈妈就生了你们兄弟四个,要不是想生女儿,都不会有你和你弟弟了。”一家人都被母亲这话逗笑,那温馨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过了几天,母亲和父亲在我家吃好饭,我们几个在闲聊。母亲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哎呀,你结婚时,厨房里有一壶菜籽油忘记记帐了。”我赶忙让爱人去房间拿钱,母亲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拉着父亲走了。
这本练习簿,我一直保留着,它就像母亲留给我的珍贵宝藏。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圈,都记载着母亲对我的爱。那不肯说出来的圈圈含义,或许就是母亲独有的表达方式,将她深沉的爱,藏在这一个个神秘的符号里,陪伴我走过人生的岁岁年年。
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母亲已然离去,这本练习簿,我一直保留着,里面藏着她无尽的爱语。每年母亲的生日、忌日,还有那寄托着深深思念的母亲节,我总会轻轻翻开它。那一行行或深或浅、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母亲额头上的皱纹,满含着生活的操劳和对我的疼爱。就在翻开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母亲就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她的爱,一直都在,从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