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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卫平 众说纷纭建城史 ——楚学大师张正明说:周代的诸候,像楚那样,多次迁都,始都与末都相距以千里计,是绝无仅有的;像楚那样,周都地望聚讼纷纭,至今未能一一考定,也是绝无仅有的。 楚国在纪南城的建城史,到底有多少年?在史学界、考古界一直有着比较大的分歧…… 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沔水》中清清楚楚注明道:“江陵西北有纪南城,楚文王自丹阳徙此。”然而,由于史学界对楚国故都的说法实在是太多,这一说法一直难以确定。 楚学大师张正明说:“迁陈以前的郢,迁郢以前的丹阳,以及一度被楚昭王作为国都的鄀,他们的地望至今还笼罩在疑云之中。”只是,经过多年的考古发掘,一些楚墓中零零星星出土的文物,似乎可以印证《水经注》中的说法。也就是说,从楚文王在此建都,至公元前519年,楚平王又在旧郢城东南筑新郢城,而旧城因在纪山之南,故名为纪南城,成为楚人立国后兴建的最大都市,成为战国时期我国南方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对此,著名古文字学家、“夏商周断代工程”专家组组长、首席科学家李学勤先生认为,郢都自始自终都在江陵纪南城,仅楚昭王时有过短暂的迁徙。其实,“始都郢”者到底是哪个楚王,历史上的记载也是不同的。 西汉史学家司马迁的《史记·楚世家》中,说的是楚文王,文中说:“文王熊赀立,始都郢。”而成书于秦朝的《世本·居篇》中则说:“楚鬻熊居丹阳,武王徙郢。”不过,上述的两种说法,都将时间定格在春秋早期。 荆州的地方文史专家根据对古文献资料的分析,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从而将楚王“始都郢”的时间定格在公元前689年。只是,那破郢的时间从来就没有悬念。从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拔郢”,迫使顷襄王迁都河南淮阳为止,楚国在江陵(荆州)这个地方建都立国达411年,先后有20代楚王在此执政,总共灭了近50个小国。 可是,楚国在纪南城的建城史,到底有多少年呢? 目前,一共有三种不同的声音:一说是411年;一说是200年左右;一说只有上百年。 对于这三种说法,荆州人几乎是一边倒的认定,就是411年。目前,几乎荆州市所有的官方文字中都是说楚国在纪南城定都411年,历20个楚王。 扑朔迷离难定论 ——2012年春天,我和湖北省考古所副所长、荆州熊家冢考古发掘领队孟华平先生,在陪同中国考古学会理事长、故宫博物院原院长张忠培先生考察荆州大遗址时,曾经和孟华平先生探讨过这一问题,在他看来,楚故都纪南城的建城史,应该只有200年左右。 作为荆州人,我当然是不甘心这一说法的。于是,就此请教张忠培先生,希望这位考古学泰斗能说一点有利于荆州的观点,我问道:“张先生,您1975年不是在纪南城做过一年的考古发掘吗?就不能给我们一个准确的时间吗?”张忠培先生微微一笑,说:“我们在30号台基的发掘中,通过对纪南城遗址出土陶器的分期排队,说明了纪南城的相对年代是战国时期。”“那么,通过对陶器的分期排队,可不可以弄清楚具体是哪个年代呢?”我进一步请教道,“比如,能不能弄清纪南城是战国早期、中期还是晚期的呢?”“不能!”张忠培先生非常肯定地说,并耐心地解释着,“排队是排队,分期是分期,不是一个概念。”“其实,排队只能排出个大致的时间,只能说明是哪个年代至哪个年代之间的,比如纪南城遗址里出土的陶器,只能确定为战国时期。”孟华平先生接过话头,对我说,“目前,我们还不能准确无误地说,纪南城是战国什么年代的,除非有了新的考古发现,除非发掘出土的陶器或铜器上有明显的特征或明确的文字记载。” “我们在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中,在离纪南城不大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巨大的宫殿基址群,经过初步勘查,已经在那里发现了春秋时期的陶器。”当时,陪同的荆州市文物局一位领导十分兴奋地说:“那是一个比较大的宫殿基址群啊,那规模,绝对比单一的纪南城30号台基要大的多。”“如果这个春秋时期的宫殿基址群,能够被证实是一处古城遗址,也许就是楚国都城刚从丹阳迁徙来时的城址,那么楚故都纪南城的建城历史肯定就是400多年了。” 曾是繁华昌盛地 ——楚国国都纪南城非常繁华,街道上熙熙攘攘,车挨着车,人挤着人,每天人们早晨出门时穿着新衣服,晚上回到家时,衣裳就已经被挤破了。于是,纪南城又被荆州人戏称为“挤烂城”。 “这个春秋时期的古遗址,就在出战国丝绸的马山1号楚墓附近,距离纪南城遗址只有10多公里。”那位文物局领导越说越兴奋,便格外加重语气说:“特别有意思的是,那个古宫殿基址群遗址,就座落在沮漳河畔。这似乎可以印证,史书上关于楚国郢都曾经被吴军引沮漳河水灌入,而被攻破过的记载。”史籍的记载,文物普查的最新发现,相互印证着,有可能将纪南城的建城史拉长。情况的确令人振奋! 只是,对这个新发现的春秋时期遗址群,目前还没有进行考古发掘。我期待着,期待这个新的发现,能为我们解密那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其实,对于楚故都纪南城建城史的起始年代长与短,对楚文化颇有研究的历史文化学者、长江大学楚文化研究院执行院长徐文武教授则说:“楚故都纪南城的起止时间,哪怕就只有100多年,同样也是非常伟大的!” 是啊!《史记·货殖列传》中说,江陵是故郢都,它西通四川,东有富饶的云梦泽,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个大城市。而在上古时期的文献《周礼》中,更是说“匠人营国方九里谓之天子之城”。如果据此计算,纪南城已接近天子之城,可谓大矣!那么,这个和周天子之城不相上下的大城市到底有多大?楚故都纪南城在当时全国的地位又是怎么样的呢?对此,东汉的桓谭在《新论》里描述楚都郢城繁华时是这样说的:“楚之郢都,车毂击,民肩摩,市路相徘突,号为朝衣鲜而暮衣弊。”这段古文,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说,楚国国都纪南城非常繁华,街道上熙熙攘攘,车挨着车,人挤着人,每天人们早晨出门时穿着新衣服,晚上回到家时,衣裳就已经被挤破了。于是,纪南城又被荆州人戏称为“挤烂城”。桓潭的这种描绘,虽然不无夸张之处,但楚故都纪南城的繁华由此也就可见一斑了。那时,繁盛的纪南城不但是楚国的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而且也是文化中心。 根据有关史书记载,春秋战国时期的许多名人学者,例如孔子、墨子、庄子等,都到过楚国国都纪南城,著名法家吴起还在这里主持过变法,荀子也曾作过楚国的兰陵县令,而道祖老子,世界文化名人屈原,农学家许行,天文学家唐昧等都是楚国人。同时,楚国还是音乐、舞蹈之乡,大戏剧家优孟,大音乐家钟子期,大歌舞家莫愁,都在纪南城的舞台上有过出色表演。可是,这些流传至今的传说与故事,都如过眼云烟,缺乏文献资料与考古学的相互支持,更没有出土文物来印证。 史料语焉不详的记载,似乎使有关楚故都纪南城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远古的神话。对于这段历史,楚史研究专家、华中师范大学楚史研究所所长蔡靖泉教授说,周夷王时,西周王室衰弱,诸侯争利拓疆而相互攻伐,世代困居在今鄂西北荆、雎山间的楚人,敏锐地意识到这动荡之世正是楚国的发展良机。于是,楚君熊渠兴兵出师,先降服了楚国西北强邻庸国,然后率军沿沮漳河南下占领荆州,再挥兵东进,直取鄂东南之地。熊渠大获全胜后,将三个儿子分封为王,让他们分别镇守荆州、大冶一带及两地之间。蔡靖泉先生还认为,考古发现的荆州荆南寺这个西周后期的古遗址,也正好与相关楚都的历史文献吻合。 那么,这个楚故都,就是楚先民“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发祥之地吗?就是楚庄王“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威武之地吗?就是楚令尹孙叔敖剑斩两头蛇的无畏之地吗?就是改革派吴起变法的大展宏图之地吗?就是屈原长吟“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的《哀郢》、最后投江而死仍念念不忘的伤心之地吗?就是伍子胥对楚平王鞭尸三百的泄愤之地吗?昔日雄霸中国南方的楚国国都纪南城,早已淹没在历史沧桑之中。从不停地对历史的叩问之中,我们恍惚看到,昔日那繁华的街道上,商贾云集,车水马龙;刀枪剑戟的烽火台上,狼烟四起,铁马金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