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版:书香荆外

垄上诗评
致敬那一代人曾走过的岁月
——读龚学明诗歌《党员爸爸》

    □夏旭志

    《党员爸爸》这首诗,收录在龚学明先生的诗集《爸爸谣》中。

    “我的党员爸爸从无豪言壮语/他的扁担在娄江滩往前赶/冬天的淤泥已经麻木/他落下腰痛的持久提醒”。诗人的父亲是泾上村的党支书,性格乐观、朴实、坚韧、低调、内敛,甚至有些许的羞涩。那个年代的基层干部基本都如此,凡事身体力行带头冲在前,在长期繁重的工作中,难免落下职业病。一个动词“赶”字,把父亲带领群众热火朝天,在娄江滩“挑圩”的劳作中赶进度的场面生动地呈现了出来。冬天枯水期,虽适合加固河堤,但奈何泥土受冻板结——“冬天的淤泥已经麻木”,开挖不易,加上连日劳累,使得“忘我工作”的父亲落下腰疼的病根——“落下腰痛的持久提醒”。腰疼的“毛病”,遇到阴雨或高压天气,便会时而发作,酸疼难忍,需用热毛巾敷在腰上才能稍稍缓解。

    “爸爸对谁都轻声细语/微笑中藏着的‘好婆’‘婶娘’/从路的相遇中唤出”。这三句写出父亲工作方式的谦和,微笑和嘴甜,瞬间便拉近了他和乡亲们的距离。“他爱低头/听到亲切的评价和好感”,这写出了父亲的羞涩,尤其是他听到乡亲们对他的表扬和肯定时,更是如此。

    诗人的父亲本姓金,1940年3月出生在一个贫困的穷裁缝家庭(《爸爸谣》61页:这姓金的裁缝/只给别人家制作温暖),从小命运多舛,三岁被过继到泾上村一户姓龚的养父母家(《爸爸谣》63页:那年我的爸爸才三岁/在他眼神的深处/总能看到身份的孤独)。命运并没有眷顾这个可怜的孩子,8岁时养母去世,16岁时养父也撒手人寰(《爸爸谣》65页:连养父养母的爱/在16岁和8岁分别丢失)。一个缺爱的孩子,长大后,竟能更重视亲情和爱,并能把“大爱”洒向周围的人,洒向生养他的这块“深情而陌生”的土地,这份情便更显得弥足珍贵。

    前两节是写父亲壮年时的劳作,到了第三节,作者笔锋一转,写暮年的父亲。父亲是有50年党龄的“老党员”,且是好学之人——“党员爸爸读党章50年”。

    “我见过他的细心,晚年的老花镜下/没有犹豫:早出晚归,是我/童年和少年的记忆里/最敬仰的词”。父亲从不后悔,如果时光可以重来,父亲还会是那个“儿子”眼中“早出晚归的人”。这也是诗人尊敬父亲的缘由,这种言传身教使诗人从小便受益颇多,故而诗人不吝用“最敬仰”这样的“大词”来赞颂。

    下一节,诗人又跟随自己的思绪,回忆起自己五年级时和父亲在一起的那个有趣而温馨的场景:爸爸主持一场全村大会/他说泾上小学五年级学生龚学明/上台发言:爸爸在微笑,我的心/狂跳,我听到猛烈的掌声/但我的党员爸爸不会当面表扬我。诗人的父亲性格内敛,总爱把对孩子的爱,隐藏起来。

    “我的爸爸,我的党员爸爸/习惯向土地汇报他的朴实善良/他有的委屈只留在夜晚的沉默里/他的委屈不少,只有妈妈知道”。这节也进一步验证了读者的判断,只是父亲的内敛中,又多了一些那个时代党员特有的坚韧品格。父亲默默承受着生活的“苦”,扛起一个有“爱”的家,扛起一个有“爱”的泾上村。

    最后一节:那年酷暑,患重症的爸爸求医路经/娄江,他深情张望/他党员的眼神,我看见:/我的党员爸爸回到修河岁月。/他忘记人世的刀砍下,时间不多/党龄有限。这节写诗人回忆中的“父亲的回忆”。父亲路过曾洒下汗水的地方,回到当年的修河岁月,回忆中却没有丝毫的“恨”——“他忘记人世的刀砍下”,因为“时间不多/党龄有限”。父亲显然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不想也不愿再去想曾经品尝过的人世之“苦”。来不及想别的了,他即将告别这片他深爱的土地——泾上村,告别他深爱的家人,走向生命的终点,也给自己的党龄划上一个句号。

    “党员爸爸”的印象,就在这短短28行文字中,得到永生。父亲的性格特点,跃然纸上,让我们看到了一位可爱可敬、有血有肉的父亲。正因为同时代无数个这样的父亲,才为我们擎起了一片晴空。他们从苦难中一路走来,且歌且泣,在后人的记忆中驻足成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

    想起歌曲《父亲》中的一段歌词:“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就让我们借助诗人的这首短诗,致敬全天下平凡而伟大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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