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康

    “中国维新军总司令部”这枚清末民初时的徽章，我收藏它已有三十年，弄清这枚徽章背后的故事是历史赋予我的责任。因为它只和我有缘，我发现了它就要研究其背后的故事来讲给今天的人们听。查阅手头资料一无所获。2021年1月20日，在辛亥革命发生110周年前夕，我来到位于武昌阅马场的辛亥革命纪念馆，顿时，徽章背后的故事像过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显现。在这里我发现了存封在历史长河中鲜为人知的这段新堤故事。通过深入的研究，最后佐证了这枚徽章是自立军右军所佩戴的，同时也佐证了古镇新堤是辛亥革命的发源地之一。

    一、发现维新军（自立军）徽章

    记得是九十年代初的某一年的秋天，一场大雨过后，凉爽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凉风吹过我的身体，我走在新堤解放街湿漉漉的青石板小路上，一不小心踏进挤满许多浑浊雨水的水坑里，顿时，脚上沾满了雨水，我低头看去，经过大雨的洗礼，两块青石板之间的缝隙被大雨冲了个干干净净。只见缝隙中有一个金属片，亮晶晶的，我拾起一看，原来是个圆形徽章。此徽章是铜质，直径30毫米，厚1毫米，从右至左跳读竖书“中国维新军总司令部”，反面上方有个“百”字，中间应是别针（已掉），下方NO582编号。不知是哪位义士在激烈的战斗中遗失了自己的胸章，才有了90年后我的发现、收藏及研究。

    二、百日维新

    辛亥革命纪念馆的研究人员跟我讲：要想研究这枚徽章背后的故事，必须从徽章上“维新”两字入手。纵观中国近代史有过维新的说法，那只有百日维新了。

    百日维新，又称维新变法，维新运动，是晚清时期以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维新派人士通过光绪帝进行倡导学习西方，提倡科学文化、改革政治、教育制度、发展农工、商业等资产阶级改良运动。也是一次思想启蒙运动，为辛亥革命打下了坚实的思想、队伍基础。可以说没有百日维新就没有辛亥革命。

    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戊戌年），光绪帝颁布《定国是诏》，进行朝政体制的变革，希望中国走上君主立宪的道路。然而，变法遭到慈禧太后为首的保守派反对，最后演变成为政变，光绪帝被软禁，维新派被捕杀，慈禧太后重新当政，变法仅经历103天就以失败而告终。康有为、梁启超分别逃往法国、日本，谭嗣同等戊戌六君子被杀。

    逃往海外的康有为在美国洛杉矶及旧金山设立于城学堂训练维新军干部。这不是在百日维新期间，而是百日维新失败以后，康有为成立了保皇党，组建了武装的华人军队“维新军”，英文名为“帝国改革军”，并得到美国人的支持，有了部分军事力量。康有为深深懂得，中国特色的硬道理根本不是什么口号主义，而是实力，是掰手腕，是“枪杆子里出政权”。于是，他的这支党卫军规模迅速扩大，依托军校建立的这支“维新军”，最后发展成4个团，遍布美国各地及加拿大的温哥华等地。还有些学员则是保皇党从中国偷渡到美国前来受训。学成后，再利用深夜，将他们从加州偷渡回中国。为自立军起义培养了大量的军事干部。

    三、自立军起义

    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唐才常领导自立军在长江沿岸地区发动的反清武装起义。

    1898年9月，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发起戊戌维新运动失败。次年夏，唐才常、沈荩、林圭、毕永年等在上海创办自立会，暗中进行反清活动。随后，派林圭、傅慈祥等人在武汉加紧武装起事的准备，于汉口英租界李慎德堂设立自立军机关总部，将各地自立军勤王武装分为中、前、后、左、右各军及总会亲军、先锋营，共7军兵力约2万人。中军为自立军本部，设在武汉，由林圭、傅慈祥统领；前军在安徽大通，由秦力山、吴禄贞指挥；后军在安徽安庆，由田邦璇负责；左军在湖南常德，陈犹龙统领；右军在湖北新堤，由沈荩统率；总会亲军和先锋营在武汉，由唐才常亲自指挥，唐并负责节制诸军。

    1900年8月27日晚，张之洞下令清军包围唐才常、林圭在前花楼街宝顺里4号的住所和设在汉口英租界内李慎德堂的自立军总部，并于次日清晨逮捕了唐才常、林圭等30人，查获自立军大批军械、印章、书札及“富有票”、徽章等。29日清晨，唐才常、林圭等30余人在武昌紫阳湖畔被残酷杀害，起义失败。

    四、自立军右军在新堤起义

    清光绪二十五年秋（1899），右军帮统王秀芳到新堤，设广贤会馆，作为右军指挥机关和会友往来寄宿之所。通过黄思立、曾广文与新堤地区各会党联系，仿总部建制（7个军）组成七个营的部队，新堤为卫队营，由黄思立、曾广文为正副办；老湾红灯会为先锋营，由叶世彪、叶文济为正副办；沔阳、监利、嘉鱼、蒲圻、崇阳、沙洋等组成四个营；另将新堤地区的哥老会组成“龙队”，为水师营。9月25日，右军粮台汪楚珍到新堤，将第一批军械、火药交给先锋营。随后，汉口兴中会会员容星桥奉孙中山之命，到新堤组织“后援会”，向商界募款。新堤全镇商店、手工作坊和市民纷纷捐款，共筹银元三万余元，为起义提供了资金保证，并秘密建造长龙船和舢板20余只，加强水师营作战力量。

    光绪二十六年（1900）6月，指挥部决定各路军于8月9日起义，7月24日，自立军总指挥部派沈荩、汪楚珍到达新堤，在昌和油饼行内召开右军各营营官会议，研究和部署武装起义等事项。27日，沈荩同汪楚珍、王子华赴岳州，联络岳州水师营，得知起义日期延至8月23日，沈荩遂派汪楚珍、王子华返新堤，通知右军各营集中时间推迟。8月9日，秦力山、吴禄贞率前军在安徽大通如期举事，没有得到其他各军的响应和支持，势孤失败。

    同年8月24日凌晨，沈荩在新堤“广贤公馆”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右军立即起事，他号召广大自立军将士“继续已死者之生命，完成已死者之志愿，投入埋葬清王朝的战斗”。武昌自立军起义失败的第二天，也就是28日，叶世彪、叶文济率领右军先锋营，打出老湾，攻占粮洲、宝塔洲、龙口，打退了嘉鱼、陆溪两地清军的联合反攻。当晚，右军卫队营偷袭清军水师营，除守备逃跑外，全歼清军百余人。29日，右军“龙队”打出新堤，焚毁清军建在螺山的营垒、全歼守军。当天下午，临湘、沔阳、监利、蒲圻等县自立军右军七路兵马会师新堤，形成群雄并起的巨大声势。一时古镇新堤内外，步骑战船密集，枪炮齐鸣，新堤成为自立军右军的大本营。30日，自立军右军打过长江，乘势攻占了蒲圻、嘉鱼县城，湘鄂震惊。自武昌自立军起义失败后，自立军在新堤取得的短暂的胜利。湖广总督张之洞急调两湖清军和长江水师围攻新堤。9月2日新堤失守。右军卫队营官黄思立、黄南阳、曾广文、李寿全、王昌年阵亡。右军先锋营退出新堤后，在老湾的苦战连连失利，叶世彪、叶文济等受伤被捕，就义于新堤。此后，清军在新堤地区镇压会党，全境被杀者多达300余人。自立军右军在新堤的起义失败。

    自立军起义是辛亥革命的先声，在这场起义中，维新派和革命派走到了一起，它是辛亥革命的过渡和标志。从“百日维新”到“自立军起义”至“辛亥革命”是19世纪末在中国出现的推翻清朝统治的连场革命运动。

    光绪二十九年（1903），湖北新军在新堤募兵，入伍的“七十五人中，就有十四个廪生（科举时代生员名称之一，由官府给廪膳，补助生活，清代须经岁科两试，成绩优秀者才能称为廪生），二十一个秀才”《国风报》，其中有王子英、王澄清、周尚赤等，后来都成为革命党人，为辛亥革命输送了军事人才。

    光绪三十年（1904），老湾红灯会在刘黑肆、刘考肆领导下，再次起义，树起“扫清灭洋”的大旗。

    宣统三年（1911）10月17日，武昌首义后七天，驻新堤的新军起义，新堤光复。

    以上种种，证明古镇新堤和新堤人民参加和见证了辛亥革命的全过程。

    一枚徽章一段历史，一枚徽章一个故事，徽章是一个时期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缩影，方寸之间记录着社会变革和悠悠岁月的历史。今天，我把这段通过研究徽章所发现的故事讲给大家听，更多的是为了传承，召唤大家更加热爱我们生活的这个小城。

    五、结论

    一、此枚徽章应是新堤自立军右军所佩戴。

    二、“维新”二字出现在徽章上证明自立军是传承维新运动之精神，继续维新运动之目标。

    三、“中国”二字是为了区分与康有为在美国洛杉矶及旧金山建立的维新军。

    四、徽章背面“百”字是指“百日维新”运动，证明自立军不忘百日维新之初心，纪念百日维新中死去的先烈，继续完成先烈们未完成的事业之决心。

    五、自立军起义是“百日维新”运动后在长江流域掀起的有10多万人参加的武装斗争，锋芒直指掌握清朝实权的后党顽固派，在当时具有进步意义。这次起义还吸引了革命派参加，导致了保皇派的分化和革命派的发展，为推动两湖地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和辛亥武昌首义的爆发创造了条件。

    六、自立军起义，设在武汉总部的中军，没发一枪一弹，就被张之洞包围消灭了。前军在安徽大通也没弄出什么动静，只是占领了盐局。只有在新堤的右军搞的轰轰烈烈，步骑战船齐集新堤，取得了短暂的胜利，为十一年后发生的辛亥革命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可以说没有自立军的失败，就没有辛亥革命的成功。

    七、孙中山亲自指挥了自立军右军在新堤的起义。

    综上所述，古镇新堤是辛亥革命的发源地之一。自立军起义（维新军）是辛亥革命的先声。徽章见证了这段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