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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商人聚富,多赚一笔,便多明白一份奸诈;武将进爵,多一份荣耀,便多沾不少腥血;文人做官,多升半坎,就会多失去一份真诚,多增添一份练达,多厚一层脸皮! 曾以为唯有年轻时的路是向前延伸的,意气风发,通向无数的方向,通向无限的可能。而退休后,当如路尽头的那间老屋,封窗闭户,安详守护着屋内的旧时风华。但我错了。对于笔耕的人而言,绵绵密密的来时路和前途从来就不曾停止,总是竭力向无限发散。尤其对于唐征祥先生而言,文字迷梦始终酣畅淋漓,以天马行空之势填满夕阳红。 唐征祥先生在平凡的文学道路上踽踽独行,我早期读到他写的一些纪实类文学作品,后诗歌、散文、曲艺,再后来拜读到长篇小说《花蝴蝶》,有近百万字的各类文学作品。近年来,他短篇小说的创作风头十分强劲,继《穿过虎门大桥》在《长江丛刊》发表之后,《民师之路》(标题可能会在发表时改为《作鸟兽散》)又在《三峡文学》2022年第8期推发。 民办教师的地位有些尴尬,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应运而生,瞬间又消逝无影踪。譬若清末民初的新潮人士留起了“披发头”,较之“私塾先生”和“公办教师”,既剪断了“辜鸿铭最后一根长辫子”,也还没学来民国后来流行的“二八分头”,这一发型流行时间很短却印象深刻。 民办教师吃着“背背粮”,半耕半教,既有喜从天降“转公”的可能,又有随时回归田园的命运。改革开放之后,绝大多数民师的命运都发生了根本性改变,时至今日,这个称谓在吾国应当基本消失。有人怀念,有人感慨。不知道唐征祥先生本人有无此种经历,他的回忆情绪如此饱满,度又拿捏的如此适当,写民师娴熟且细微真切,抓铁留痕,铭心刻骨,似乎是在用毛笔、墨水作一幅自画像! 三个民师,三种人生经历,三个不同发展方向。苟富贵、廖德义、史丰收,名字听来就很戏曲化。不足万字的短篇小说,能够容纳三个人物的不同命运?当然不能!那么就只能剪影,简写,或者随笔。散文式的小说,小说式的散文。这种文学模式,沈从文、汪曾祺是祖宗,是大师,唐征祥先生也想尝试一下。当然他的尝试也是十分成功的。 恢复高考,首先是廖德义考上了名牌大学,为将来的飞黄腾达奠定了基础;后来史丰收也考上普通师范学校,得到了“铁饭碗”,凭着“小聪明”、“小动作”,居然也入了仕途。苟富贵,屡试不中的本份人,在美好的年代也抓住了机会,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忘初心,辛勤耕耘在教书育人的道路上。后来面对外出兼职、南下发财的诱惑,也不为所动,在“小丑史丰收”面前,气定神闲,代表了绝大多数基层教师的良好形象。俗话说,发财也要有命受,大老板林天池传来噩耗,投机挂靠的史丰收因此也好像风筝断了线。而那个当了大官又去捞金的廖德义,虽然现在还貌似如鱼得水、暗自得意,但会玩刀的刀上死,会玩水的水里葬,失足县委书记的宿命也极有可能是一切腐败、堕落官员的终极下场和人生模块。 唐征祥先生文学作品的语言洗炼老道又幽默风趣,嬉笑怒骂,信手拈来,不着痕迹。虽然乡土气息浓郁,但下里巴人时常也会阳春白雪几把。 《民师之路》标题似乎大了一点,但故事情节真实感人,跌宕起伏,翻转自如,有极强的可读性。不故弄玄虚,也不故作深刻,文笔生动简练,对方言的点缀使用,让这部小说气息纯正,神韵生动。作者塑造的底层知识分子形象,正由于底层,构成了历史的大多数,这是一篇反思与致敬具有浓烈时代气息的小说。平民化的语言风格,各种俗语冷不丁就会冒出来,让人会心一笑,不虚此读。 《民师之路》是一部记录片,有文学价值也有史料价值。唐征祥先生厚积薄发,盛年创作突飞猛进,常有新作、佳作出炉。他率性坦荡,驾轻就熟,也喝酒,也娱乐,一个间隙,几千上万字的文学作品就大功告成。他说他因公干,因写下水文,耽误了大部分美好时光,在夕阳将落未落时刻他要赶本,要倍加勤奋,争取让作家这顶桂冠戴在头上不生羞愧的感觉! □鹿铃呆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