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频

    欧阳修在中国文学界的名气是很大的。在唐宋八大家中，有几个是他的学生。但鲜为人知的是他曲折的情感生活，虽为北宋一大文豪，但他的感情生活却是一波三折，前前后后共经历了三段婚姻。

    一

    欧阳修的科举之路非常坎坷不平，先后两次参加考试皆名落孙山。天圣七年的春天，欧阳修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胥偃。胥偃的官职虽然不高，只是个七品官，但是他看中了欧阳修的才能，亲自保举欧阳修，让他去开封最高学府国子监进行考试。在科举考试的时候，欧阳修并不想对科举制度妥协，又恰巧遇上了泥古不化的考官，因为他的文章中有个别的韵脚超出官韵的规定范围，于是就将他落黜。考中后，胥偃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二十五岁的欧阳修，成为了欧阳修的第一任夫人。不幸的是，这位夫人后因生孩子而病逝了。欧阳修的嫡长子，也在童年不幸夭折。

    欧阳修口述，由门人徐无党执笔，留有《胥氏夫人墓志铭》：“庐陵欧阳先生语其学者徐无党曰：修年二十余，以其所为文见胥公于汉阳，公一见而奇之曰：子当有名于世。因留置门下，与之偕至京师。为之称誉于诸公之间，明年当天圣八年，修以广文馆生举中甲科。又明年，胥公遂妻以女。公讳偃，世为潭州人，官至工部、翰林学士。公以文章取高第，以清节为时名臣，为人沈厚周密，其居家虽燕必严、不少懈。每端坐堂上四顾，终日如无人。虽其婴儿女子，无一敢妄举足发声。其饮食衣服少长贵贱，皆有常数。胥氏女既贤又习，安其所见，故去其父母而归其夫。不知其家之贫，去其姆傅而事其姑，不知为妇之劳。后二年三月胥氏女生子未逾月，以疾卒。享年十有七，后五年其所生子亦卒。后二十年从其姑葬于吉州吉水县沙溪之山。修既感胥公之知己，又哀其妻之不幸短命。顾二十年间存亡忧患，无不可悲者。欲书其事以铭，而哀不能文。因命无党序其意，又代为哀辞一篇，以吊胥氏。因并刻而藏于墓。当胥氏之卒也，先生时为西京留守推官，实明道二年也。其哀辞曰：清泠兮将绝之，语言犹可记。髣髴兮平生之音容，不可求谓不见为才。几时兮忽二纪其行周，岂无子兮久先于下土。昔事姑兮今从于此丘，同时之人兮藐独予留。顾生余几兮一身而百忧，惟其不忘兮下志诸幽。松风草露兮閟此千秋。”

    欧阳修对结发妻子的早逝，是很悲痛的。

    二

    欧阳修与范仲淹一同呼吁改革，力图改变糜烂的官场生活，想要裁减朝廷的冗官和冗员。终究，范仲淹的改革触犯了统治阶级的利益，被贬饶州。与范仲淹同边的欧阳修也因此受到牵连，被贬夷陵。被贬以后，二十八岁的欧阳修娶了集贤院学士杨大雅的女儿。但第二位夫人也在婚后不久就病死了。

    杨夫人是大官家里的千金小姐。欧阳修跟杨夫人感情很好，有诗《生查子·元夕》为证：“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三十而立的欧阳修，在元宵节去观灯。他想起去年元宵节，跟杨夫人一起约会观灯的情景。去年还是夫妻双双秀恩爱，今年就是阴阳两隔。欧阳修触景生情，写下这首千古佳句。

    杨夫人和胥夫人，都是二十岁左右就死了。后来，欧阳修把她们迁回江西吉安的家族墓地安葬。胥夫人和杨夫人的墓地，现在还在江西省吉安市永丰县沙溪镇凤凰山上。

    欧阳修口述，由门人焦千之执笔，留有《杨氏夫人墓志铭》：“庐陵欧阳先生之继室，曰：杨氏者，故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杨公之女也。杨氏逺有世徳，自汉至唐，常出显人，故其系谱所传次序，自震至今不絶。公讳大雅，以文学笃行，居清显号为古君子先生。尝谓其学者焦千之曰：杨公已殁，修始娶其女，虽不及识公，然尝获铭公之徳，究见其终始。其行已立于朝廷。发于文章者，皆得考次。及杨氏之归，又得见公之退施于其家者，皆可法也。杨氏事其姑以孝而勤，友其夫以义而顺，接其内外宗族以礼而和，方其归也。修为镇南军掌书记、馆阁校勘，家至贫，其夫读书著文章则曰:此吾先君之所以乐而终身也。见其夫食粝而衣弊，则曰：此吾先君虽显而不过是也。间因其夫之俸，廪食其月而有余，则必市酒具肴果于堂上曰：吾姑老矣，惟此不可不勉归之。十月以疾卒，享年十有八，实景祐二年九月也，后十有九年，从其姑葬于吉州吉水县沙溪之山。乃命千之序而铭其圹曰：其居忽兮而逝也，遽其殁久而悲如新，一言以志兮千万岁之存。”

    三

    景佑四年，三十一岁的欧阳修又娶了户部侍郎薛奎的女儿。

    欧阳修在外地出差，写了《班班林间鸠寄内》：“班班林间鸠，谷谷命其匹。迨天之未雨，与汝勿相失。春原洗新霁，緑叶暗朝日。鸣声相呼和，应答如吹律。深栖柔桑暖，下啄髙田实。人皆笑汝拙，无巢以家室。易安由寡求，吾羡拙之佚。吾虽有室家，出处曽不一。荆蛮昔窜逐，奔走若鞭抶。山川瘴雾深，江海波涛防。跬歩子所同，沦弃甘共没。投身去人眼，已废谁复嫉。山花与野草，我醉子鸣瑟。但知贫贱安，不觉嵗月忽。还朝今几年，官禄霑儿侄。身荣责愈重，噐小忧常溢。今年来镇阳，留滞见春物。北潭新涨渌，鱼鸟相聱防。我意不在春，所忧空自咄。一官诚易了，报国何时毕。髙堂母老矣，衰髪不满栉。昨日寄书言，新阳发旧疾。药食子虽勤，岂若我在膝。又云子亦病，蓬首不加髴。书来本慰我，使我烦忧郁。思家春夣乱，妄意占凶吉。却思夷陵囚，其乐何可述。前年辞谏署，朝议不容乞。孤思一许国，家事岂复卹。横身当众怒，见者旁可栗。近日读除书，朝廷更辅弼。君恩优大臣，进退礼有秩。小人妄希防，论议争操笔。又闻説朋党，次第推甲乙。而我岂敢逃，不若先自劾。上赖天子圣，必未加斧锧。一身但得贬，羣口息啾唧。公朝贤彦众，避路当揣质。苟能因谪去，引分思藏密。还尔禽鸟性，樊笼免惊怵。子意其谓何，吾谋今已必。子能甘藜藿，易解簪绂。嵩峯三十六，苍翠争耸出。安得携子去，耕桑老蓬荜。”

    全诗很长，有的是对妻子的恋爱，有的是对朝事的担忧，有的是对母亲病重的忧虑等等。

    薛氏给欧阳修生了四个儿子。很多史料上没有薛氏的其他事迹记载。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明史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著作权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