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版:江津笔会

人间美好,光从不弯曲

    开栏语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市青年作家们始终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引领方向、指导创作,自觉记录新时代、书写新时代、讴歌新时代,深情描绘荆楚大地的喜人变化与荆州人民的奋斗精神。文学与时代脉搏密不可分。荆州的青年文学写作者一定是对崭新的当下时代经验最有可能作出准确表达的群体。置身于新时代,青年作家们定会牢记殷殷嘱托,唱响时代主旋律,让荆州高质量发展成为文学创作的源头活水,用鲜活的文学作品讲好讲活荆州故事。

    为迎接党的二十大胜利召开,激励广大写作者创作更多优秀文学作品,即日起,本报联合市作协推出“‘后天’可期”栏目,择优刊登“后天”·荆州市第二届青年作家培训班部分学员作品,以飨读者。

    □龚健康

    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哪有那么多意义和无意义。没有答案的路径永不停息,没有答案的答案还在路上。开始构思这篇创作谈的时候,刚和几个朋友搭乘顺风车从武汉抵达岑河小镇。在岑河,我满以为能顺着岑参的步履找到一首诗。事实上,一首诗从来无法立命、安身、挤进伟大作品的行列。在岑河,不论胡天飞雪,亦或双袖龙钟,盛唐,也离我太过遥远。冒犯地说,在岑河,一首诗,约等于无。

    庚子年初,我曾写过一些老成持重,同年龄、阅历大相径庭的诗句。比如:“一想起恩人或挚友,又无力去憎恨生命的顺从与困惑,无力去谴责华发、光阴和流水。”再比如:“世界与我无关,不论暴雨如何折腾,风波过后,总有明月抒情,日子供我慢慢消磨。”每当挫败感在内心奔腾翻涌,词语总能找到我,犹如声母找到韵母,一瞬间的火花激迸,仿佛诗从来不是写出来的,诗就是诗,它藏在掌心,有时也如苔藓、地衣紧密吸附在那条进湖的便道。

    又或许,我的诗其实是一个小镇知青对生活的超前诘问和对峙,也有可能来自胆怯与异乡的剧烈碰撞或摩擦。创作之初,我曾一度认为写作是为了正视自己的心,通过洞悉真实的自己,从而了解生命的真相,构建一种与世界交谈的方式。慢慢地,我终于发现,这其实是一套用以哄骗童年,冠冕堂皇又荒谬绝伦的说辞。写作就是写作,仅此而已,写作从来无法改变什么,更无力改变什么,世间大道从不屑于同沧海中的粟粒交谈,大象无形、绝圣弃智无疑才是写作的真理,而终极思考也向来盘踞着时空的至高点,是无数个体耗尽光阴也无法翻越的大山。从古希腊神话到西西弗斯,从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的俄狄浦斯到沐浴在盛唐春风之下李白典章,文学从来是历史大浪淘沙后的收藏品。在心与心的碰撞,至善与至善的叙述或独白中,关窗孤岛远村,出门桃李春风,行迹于沙岗野店只能是从自然主义中衍生而出的理想主义。如何保持清醒,利用有限的视野高度在愚昧性、荒诞性和悲剧性中挖掘人间的暖意和良善已然成为写作的关键。充满温度的写作必然笼罩着天马行空式的疑团,一阵一阵接踵而来,犹如重叠交织的海浪,转瞬即逝又不可磨灭。

    人间美好,光从不弯曲,即便转折,也无法照亮生命的全部和逐渐变暗的世界。借助着小聪明、小才华厮混于武汉的江湖,有一点不可否认,几位师父的手艺,我只学到皮毛,没法理解爱与被爱,更无法洞察写作的本质与真相。但我能肯定孤独是一次可悲又可赞的伟大壮举,奋不顾身地写作需要勇气,爱与被爱、善意和理解更加需要勇气。接纳孤独,在写作中获取爱,固执地相信天地清明,世界必定会慢慢好起来。

    4年里,大半的光阴几乎都在喝酒,或是赶往喝酒的路上。仿佛写作成了副业,喝酒才是我真正热爱、无法抗拒的理想工作。去外地工作以后,我时常一个人散步大半个时辰,去一家从来没去过的土菜馆解决自己的晚餐,有时甚至坐到深夜,再点上一份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宵夜,或者乘的士,浪费半个钟头去品尝一份极具荆州风味的麻辣烫,又或者独自骑上一辆共享单车在谭鑫培公园门楼外停下,绕开古戏楼,踏上那条反复修葺的汤逊湖绿道,看明月如何碎成逝浪,听蛙鸣如何奏成湖风,让日子尽可能慢下来,也在慢下来的日子里尽可能多做一些毫无目的的事情浪费这虚空又饶有趣味的光阴。

    写作的荣耀,写作的耻辱已远胜俗世的山水、人间的小事。但词语只是词语,从来没能化作羽毛,让身体和消亡在淤泥里的花瓣飞起来,飞向高空,剥开一层层雾霭看它与群山之间的磨合与消退,飞向山坳与溪涧的交汇处,观察草木如何蛊惑鸟雀和野兽,将野史传说演绎成民间通俗故事的蓝本。在一段又一段的荒诞里反复相信幸福会奇迹般、日常化的诞生。相信词语同雨水一样,是一种真理在握,拥有绝对性权威的物质,能让我不再感觉两手空空,成为命运的天选之子,被命运哺育滋养,最后又视命运为仇敌或同命运称兄道弟,一步一步迈入困境,封锁内心的泥潭,朝夜空呐喊,气喘吁吁,又或者接纳生命中扑面而来无法抗拒的失落与满足,选择用谢世沉湖的崇高方式成全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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