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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良宗 读王家新老师《取道斯德哥尔摩》的随笔文丛。我一直在思考书名之用意。“取道”即选取、选择、向往、学习之意。那么作者究竟是要选取或学习“斯德哥尔摩”的什么呢? 我首先了解的斯德哥尔摩是瑞典的首都和第一大城市。它既是世界著名的国际大都市,又是瑞典政治、经济、文化、交通中心和主要港口,也是瑞典国家政府、国会以及皇室宫殿所在地。 斯德哥尔摩是一座建于13世纪的古老城市,因为没有遭受战争的破坏,而使现在的斯德哥尔摩保存了100多座博物馆和名胜古迹。其中还包括厚重的历史、美丽和谐的人文自然景观等方面。了解到这里时,我不由自主地把斯德哥尔摩的古老与随笔中《文学中的晚年》相对照。 作者谈到文学中的“晚年”,不是简单的年龄概念,而是文学中某种深度的存在或境界。他说这样的晚年不是时间的尽头,反而会改变时间,会使时间停顿,甚至永恒,这就是“墓碑比其他事物更能照亮一个人的一生”的真实诠释。正是因为斯德哥尔摩的古老和它持续不断的积淀,才使得它现在成为作者心目中追寻的艺术殿堂!鲜花固然清香和美丽,但它终究要淋落成泥碾作尘;清明茶固然清香鲜爽,但它终究是少了秋茶的厚重与丰富。《取道斯德哥尔摩》就如秋茶,它的汁液里带有土壤的血与肉,它的味道里带有阳光的涩,带有月光的甜,带有采摘制茶的汗。它的滋味苦涩中有甘甜,这便如诗一样,苦涩是人生的本味,也是诗之本味。在诗中,“苦涩”即反讽、批判、思辨、晦涩或“黑暗”,如作者引用代薇的诗:“当我写下‘黑暗’/它其实已被照亮”。诗之“甘甜”即诗歌的品质,或存在的质感,或者说在诗中可感甚至可以用手触摸的物质,即诗之光。它像“雨中的石头”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后“长出了青苔”一样富有了历史沧桑感。我想这便是作者引用卡内蒂的随笔札记集《钟的秘密心脏》中“世界因变老而日益壮大”的最好诠释吧。 斯德哥尔摩也是一个高科技的城市,拥有众多大学,工业发达。斯德哥尔摩更是瑞典的金融中心,瑞典主要银行总部都在这里。不仅如此,斯德哥尔摩还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它的市区分布在14座岛屿和一个半岛上,70余座桥梁将这些岛屿连为一体,因此享有“北方威尼斯”的美誉。 既然斯德哥尔摩的政治、经济、历史、文化等各方面都是如此厚重,我想作者笔下的“取道斯德哥尔摩”就不是简单地谈“诗与思”了,而应该是通过“诗与思”打开一扇通向远方、通向宇宙的视角,为读者开启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为模仿者提供拓宽拓深自己诗境的模式。也或者,此斯德哥尔摩非彼斯德哥尔摩,它只不过是作者心目中的一块圣地,抑或是诗歌的天堂,它是作者心目中唯美的艺术殿堂。通往这至圣的殿堂,就不能为写诗而写诗,就不能为谈诗而谈诗。作者心目中的“斯德哥尔摩”,无论政治、经济、历史、还是文化、旅游等都是那么厚重,这是因为它们的各种元素在相互依托,相互映衬,相互成就,终成作者心目中的“斯德哥尔摩”。或许,斯德哥尔摩对许多读者来说是陌生的,但正是这种陌生,才促使那好奇的心灵去探索,才促使那爱啃硬骨头的人去尝试,才促使那些喜欢挑战的人去勇攀诗歌的高峰或泅渡隐秘的隧道。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只有通过自己去思去悟,去理解去审阅去经历去历练后方才能悟出生活之美。诗歌也正是这样,没有峰回路转,没有小径通幽,没有柳暗花明,没经过分娩的阵痛的那些诗,就赤裸地铺晒在日光下,像死去美丽少女的尸体,没有生命的动力,没有青春的活力。就如作者摘自理论家施克洛夫斯基的话:“艺术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恢复人们对生活的感觉。就是为了使人们感受事物,使石头显出石头的质感。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到事物,而不仅是知道事物,艺术的技巧是使对象陌生,使形式变得困难,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的长度,因为感觉过程本身就是审美目的。”是的,艺术之所以成为艺术的光荣使命就是呈现陌生,呈现出“远近高低各不同”。诗人的使命正是这样,不但要看事物外在的形态、质地,不但要站在不同的维度去看,更要具有“往里看”的慧眼,找出“生命内在的风景”进行深度的雕塑,进行深度而细致的解剖,然后,“将永恒的东西再次确立为永恒。” 在作者介绍海德格尔时取名为《如果我们能找到去那里的路》。“去那里的路”指的是“还乡”路。“诗人的天职是还乡”这是海德格尔提出的著名论题。作者本人也相信,海德格尔走上了“还乡路”,走进了“诗”与“思”。那么作者笔下的“斯德哥尔摩”还有可能就是作者的“还乡路”,就是与“海德格尔小木屋”相对应的诗意的栖居地了。如作者所言,这个诗意的栖居地与城里的狂欢节,以及“假面牛头魔王和小丑的世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作者这本《取道斯德哥尔摩》随笔,感觉就像一首诗,“全诗中”再也没有出现“斯德哥尔摩”的字样,但又无时不在赞美“斯德哥尔摩”也即是诗歌本身。当然,其中不乏有批评、有质疑,但这批评和质疑无非就是对“斯德哥尔摩”至真至善至美至真的美好愿望和期许。诗人海子说:“诗歌是一场烈火,而不是修辞”。作者在《菲尔达芬札记》中引用“每一个顶峰都是一个火山口……没有深度,就没有燃烧的核心,就没有高度”的句子。“斯德哥尔摩”是作者心中的火山口,那火山口映着红光,从地球的核心处蕴藏的火焰冲上九霄,把半个地球映照得如同烈日炙烤。我远远地坐在一个叫巴城的斗室里,竟也被这诗歌的火焰烘烤得热血沸腾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