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笑甫

    在物华天宝而又人杰地灵的苏北大地上，煤矿工人在矿山矿井中夜以继日地开凿出一道道的天堑，在乌金流过之处谱下一首首慷慨激昂的颂歌。黑马的诗集《煤炭书》便脱胎于此。

    虽以煤炭为名，但它写的远不止是煤炭。在黑马的笔下，煤炭是爱与美的化身、是黑玫瑰、是春天的舞蹈家。读者在阅读中，与煤炭的对话绝不会流于表面，而是轻易就能深入内里，拨开生动的修辞和澎湃的抒情，触摸煤炭所承载的现实意义和蕴含的精神内核。

    煤炭在燃烧前，其貌不扬、黑不溜秋，深埋地下千年万年积攒着力量。可当它被发掘、被利用，纵深投入窑炉中后，便放声长歌，用生命迸发着光与热，成为了让诗人不吝赞美的乌金。可这黑与红的转换间，耗尽的却是煤炭的全部身体。所以黑马忍不住沉思：煤炭心甘情愿付之一炬，把它沉淀千万年才集于一身的草木精华，在短暂的时间内释放成光与热，是为了什么？

    诗集中，他用一个比喻给出了答案，即是为了一个崭新的宇宙。“乌金乌金——沉睡的太阳/焕发出生机与活力/一个陈旧的、崭新的宇宙，黑与红的转换/把大地的想法和秘密和盘托出。”黑马把煤炭比作太阳，赞作歌谣。在燃烧前，煤炭蕴藉沉思，如初升前的日、像未唱响的曲，它是在为工业发展与国家建设做着默默的储备；当它燃烧后，这轮新升的旭日带着火焰的献词，便迅速照亮热火朝天、朝气蓬勃的祖国，唱响寰宇、震古烁今。奉献、报国，这就是煤炭的回答，也是诗人借煤炭之口，发出的誓言。

    为祖国增光添彩，在祖国的伟大征程中，像一块煤，释放出青春的全部热力，这就是价值与理想的最高实现，它当然是如此地迫不及待，如此地奋不顾身，如此地心满意足。

    不过，煤炭想要实现这份理想，仅依靠自己是不行的，还离不开煤炭工人的劳作。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如同千里马与伯乐；若无伯乐，千里马将困守于槽枥之间，若无煤矿工人，煤炭将沉沦于地下的亘古永夜。所以黑马一次次近距离地贴近煤炭工人、贴近底层煤矿，穷尽心力与才华，去记录、歌咏他们的勤劳与热忱。黑马在诗中写道：“煤矿工人一直忙到汗流浃背/仿佛地上的农民/在那些煤层里收获大豆、玉米、高粱/煤炭，就是工业的粮食”。他把矿工与农民相对比，矿工手下开凿的，不正是工业的大豆、玉米与小麦嘛！

    矿工的生活是极其艰辛的。日出前便下井、日落后方完工，在井下黑暗的日子里，只有叮叮当当的交响乐不绝于耳。矿工是黑的，皮肤是黑的，不见天日的工作也是黑的；可开采出的矿石乌金，源源不绝地运送至每一处建设点后，在熔炉之中迸发的光与热，是白的，是雪亮的，是火热的！矿工心中的烈火愈燃愈旺，“忠厚吃苦、敬业奉献、开拓创新、卓越至上”的煤矿精神在黑与红之间代代相传。

    “我把煤炭献祖国/这是一代代煤矿工人一生的使命/——以猫头鹰的作息，以蚂蚁的负重/以耕牛的朴实，以蜜蜂的辛勤/把心跳交给一座煤矿。”透过煤炭工人的视角，他赞叹，他比拟，黑马全身心地去爱着井下的一群群可爱的矿工们。在诗歌的字里行间，诗人的语言带着极澎湃激动的情感，让我们真正看到了从未深处过大地之下的普通人无法领略、无法理解的煤炭的丰富内涵。它们在黑马的笔下熠熠生辉——既是开凿煤炭的那辈人所流淌下的，万万千千的煤炭工人共同铸成的牢不可摧的乌金精神，又是这大地下如火如荼、让热血为之沸腾的生产建设，煤炭更是在国家建设与改革迈进中不可忽视、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

    热情昂扬的诗篇，一首首地流过雄鸡血脉里的乌金，流过传输带上舞蹈的黑玫瑰。捧读《煤炭书》，谁都会被这一颗热忱的心打动！你听，黑马在诗中的奋力呐喊：“为了阳光/即使选择在黑夜中摸索与前行，也无怨无悔/中国矿工，勇者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