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陕声祥

    襄阳隆中，因为“三顾茅庐”的故事，名闻天下。《三国演义》对这段故事作了生动描述，书中这样描写隆中，“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向往已久，这个春夏之交，我们终于如愿，身临其境感受隆中山水风物。

    景区交通车在阡陌田垄中穿行，驶向葱茏山林深处。昔日卧龙先生隐居地，已成为游客纷至沓来的热门景点。景区门口，矗立古旧石牌楼，苔藓斑驳，岁月留痕，有些年代感。牌楼正中“古隆中”三字，简单，而有分量。因其“古”，而自带神秘色彩，在中国历史文化中占有一席之地。两旁立柱楹联，镌刻着杜甫的诗句“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高度概括诸葛亮的一生功绩。牌楼左右侧门头，分别上书“淡泊明志”“宁静致远”。这来自于诸葛亮《诫子书》，“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隆中，平山淡水，诸葛亮于此潜修十年，不求闻达，也就是在这里，他隆中答对，计定天下。来这里体会其中奥义，太合适了。

    诸葛亮读书隐居之地，就在山上绿云深处，山脚下，一池碧水青绿喜人。池边绿树倒影，波光粼粼，如同一帘绿水晶，连带满目的青山，一切都生动起来，带上淋漓的水汽，富有润泽生命的灵气。

    沿着“隆中路”拾级而上，“隆中书院”牌楼出现眼前。牌楼楹联，“才须学学以广才，学须静静以修身”，也出自诸葛亮的《诫子书》。门头篆书，联语隶书，篆隶结合，再加上边框上的云龙图案和古人生活图画浮雕，一派古香古色。书院建筑，黑瓦白墙，素净雅致。

    继续前行，便是武侯祠。这里的武侯祠规制比不上成都的武侯祠，门庭并不高大宽阔，大门刚够两人并排进出，一如普通民居。屋子不大，十来个人一同观瞻，已经显得拥挤。门楣上书“汉诸葛丞相武侯祠”，黑底，竖排，门头横额这样竖着书写着实罕见，也许人们借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诸葛武侯的崇敬。大门两边对联：山枕南阳依旧田园淡泊，统开西蜀尚留遗像清高。上下两联，互相映衬，突出表现诸葛亮淡泊清高的人格操守。室内有诸葛亮全身铜像，手持鹅毛扇，目视前方，长髯飘飘，若有所思，气定神闲。手中的扇子，半举胸前，似摇非摇。在戏曲里，在人们印象中，诸葛亮的神机妙算就是这样摇着鹅毛扇子摇出来的。铜像正上方悬挂革命前辈董必武题写的“卧龙遗址”大幅匾额，大字榜书，翠墨淋漓。武侯祠为古时递进式结构，前后几进，雕梁画栋，幽静古朴。院子里有一块石碑，刻着青天白日旗，是解放前国民政府捐资修建卧龙遗址后所立。曾扑面倒地做铺路石，之后被发现，重新立起来。诸葛亮的一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用舍行藏，忠君爱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儒家人格树立崇高的标准范式。诸葛亮是少有的，从古至今得到社会各阶层敬仰的历史人物。

    从武侯祠出来，往山林深处行。人们追慕“三顾茅庐”的故事，希望能寻到当年诸葛亮草庐的遗迹。岁月漫漶，悠悠千年已过，草庐遗址上草庐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襄王陵。失望之余，又有惊喜，诸葛亮使用的古井还在。井沿一围光滑的石栏杆，隔着栏杆探身下望，井水清澈，泛着清幽的光。诸葛亮躬耕隆中时期生活用水就来源于此，距今已有1800多年。幽幽古井，滋养了一代智慧人物，叫它灵泉不为过吧。千百年过去，世事沧桑，星移斗转，水不干涸，泉犹清冽，灵气尚在。可惜，不能取古井之水，荡涤心胸，洗一洗俗尘。我们只能透过坠井防护网，感受从时光深处传来的沉静之气。

    转过古井，在绿树掩映之下，三顾堂出现在眼前。这算是弥补了草庐无存的遗憾。三顾堂木质板壁，黑瓦结顶，属于传统的梁柱式民居。楹联“两表酬三顾，一对足千秋”，黑底金字，格外醒目。诸葛亮前后出师表，流传后世，感动天下，也鼓舞着后来人。曾经看到岳飞书法碑刻，书写的就是诸葛亮的出师表，笔画飞动，不平之气跃出毫端。陆游也有“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的感叹。以其文采，如果当年诸葛亮一直隐居山野，我国文学史上是不是多一个陶渊明式的隐居诗人呢？

    历史不容假设。不过，诸葛亮天赋异禀，才智超群，还真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除政治、军事、文学外，所擅长的至少还有机械制造。当地有传说，诸葛亮择妻重才不重貌，欲娶黄发黑脸的黄月英为妻。大婚时，新娘黄月英通过父亲向诸葛亮提了三个要求，一不坐轿，二不骑马，三不走路。诸葛亮着实为了一些难，终于设计出了牛车迎娶新娘，这牛车也就是后来的木牛流马的雏形。可见，诸葛亮年轻时对机械也有相当深入的研究和创造。

    三顾堂前，清乾隆年间碑刻，叙述修葺祠宗的缘由。诸葛亮一生的建树在草庐未出之先，他就有了三分天下的“隆中对”。观其处可以知其出，愈以重其处。千百年来，人们不断保护，修缮古隆中卧龙遗迹的根由就在此。

    初夏的古隆中青山绿水，林木朴茂，前往凭吊游览的人络绎不绝，莫不带着一颗崇敬的心，向德隆望尊、神明智慧的诸葛武侯献上一瓣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