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英团

    “大历史，小细节”，历史的大变局，往往是从一些毫不起眼的细节开始的。譬如轮子、马镫、弓箭、火药和帆船，这些器物（或发明）在诞生之初看似不起眼，然而顺着时间脉络往后看，正是它们，诱发了历史时间线上一个个时代的科技、军事、文化、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变革，不同的文明之间发生碰撞，因此形成了整个人类的文明史。可以说，每一件器物都承载着历史，代表着文明的演化，所谓“五经皆史也”。在《历史的细节》（五卷本）中，著名历史作家杜君立以技术变迁这个细节为主轴，把轮子、帆船、火药、弓箭、战车、强弩和枪炮等改变人类历史的物质和技术放回原来的现场，逐一复盘历史的起承转合和进程差异，不仅让我们看见历史风云的巨雷阵阵，透过如丝的往事和细节，更让我们了解了从前未曾细究的许多问题。

    历史是由复杂的历史细节、生动的历史事件和具体的历史阶段组成的。首先，历史不是史料，也不是史实，而是一种思想的建构和对世界的解释。其次，“人可以遗忘历史和篡改历史，却无法选择历史”，沉寂于历史中的细节总是迷人的。无论富贵、权力与荣耀，还是苦难、悲伤和耻辱，所有的一切都会随风逝去，只有历史留了下来。第三，一切的当下都是历史的延伸，“历史不仅是人类的共同财富，历史也是人类的共同语言”“真实的历史，往往由无数个意想不到的细节编织而成，奇妙而又充满不确定性。”第四，“历史是一种对现实的勘探。”正如杜君立所言，作为思想的一种，（历史）有其逻辑性与科学性。

    细节是历史的表情，“历史研究固然需要注重宏大问题的探讨，更应关注历史细节问题的研究，甚至历史细节问题、具体问题的研究更为重要。因为，历史细节尽管是小问题，但不见得就不重要，这些细节或历史碎片可能恰恰是历史解释的一个重要关节点。如果这些细节不清楚，我们的宏观判断就没有基本的事实依据”（仲伟民《在历史小碎片中发现大历史》）。“历史者，以过去之进化，导未来之进化者也。”当学者们都在热衷于进行宏大的叙事，杜君立却把看似庞大冗杂的“历史”放在了“手术台”上进行“解剖”，既展示了历史的最细微精妙之处，又把许多孤立的概念串在了一起，属于典型的“管中窥豹”，不仅通过“细节”反映的主题具有非常宏大的历史价值，最终目的也反映了人类社会历次技术革命所带来的全球文明的发展——虽说是“历史的细节”，“选取的几个题材都是革命性的。”故而，“书的主题可以概括为：技术革命如何影响了人类生活，又影响了人类的政治、组织、战争的各个方面”（郭建龙《<历史的细节>：剖开人类文明，发现历史的细节》）。

    历史、现实和未来具有相通性，历史是过去的现实，现实是未来的历史。“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记走过的路，走得再远、走到再光辉的未来，也不能忘记走过的过去，不能忘记为什么出发。”重构历史，思索当下。一是考察其形成、发展与演变，二是分析时间的社会内涵、时间与权力之间的关系，三是一切价值的判断和重估都要以未来为导向。在杜君立的眼里，历史是生动的、神秘的和趣味的，《历史的细节》之所以选取了“轮子和战车”“马镫和骑士”“弓箭和强弩”“火药和枪炮”“船和航海”，就在于“在历史的时间线上，每一个器物都有它值得诉说的故事”。一方面，每一件历史的大事件背后，都有一个独特的物质诱因。追根溯源，尽管轮子、马镫、弓箭、火药和帆船等器物（或发明）诞生之初并不起眼，而顺着时间脉络往后看，正是它们，诱发了历史时间线上一个个时代的科技、军事、文化、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变革，不同的文明之间发生碰撞，并因此形成了整个人类的文明史。另一方面，每一个器物都承载着历史，代表着文明的演化，它“表达的是个人或集体置身时间中，并在时间中自我展开的历史条件和方式”。“作为超越时间的文明载体”，《历史的细节》不是对人类历史中可能存在的时间经验模式的全面梳理，而是一种“复盘”，“将那些改变人类历史的物质和技术，放回原来的现场，让中国重新回到世界的场景，注意复盘历史的起承转合。”

    时间从未改变前行的脚步，却将历史的细节悄悄地沉淀下来。“我们的祖先不仅留给我们他们的智慧，还有他们那个时候挚爱的头饰、各种武器和其他装饰品。我们好好传承这些遗产的唯一方法就是将其传给子孙万代。”正如17世纪法国作家让·德·拉布吕耶尔（JeandeLaBruyere）所言，任何“文明”都不是孤立形成的，而是在不断碰撞和反复交流中进行拓展和改变自身的处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所有的历史都是世界史，或者是世界史的一部分。在《历史的细节》中，杜君立以技术变迁这个细节为主轴，论述了不同国家在不同的朝代或者历史时期对轮子、马镫、弓箭、火药和帆船等器物（或发明）的运用程度，以及围绕着这些技术发生的各类“故事”，直到近代在西方的技术革命下重新集结。中国向来重视历史，连绵不断的历史文献，鉴往知来、继往开来的历史意识，都包含和孕育着人们的历史思维。一是把社会的发展看作一个历史的行进过程；二是认识到社会发展历史进程的内在逻辑联系；三是积极主动地认识和把握这个历史逻辑，并科学准确地运用于社会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