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

    我是在姑妈、父亲对爷爷和奶奶的感恩中长大的。在我心中，爷爷是一位睿智、令人尊敬的长者，奶奶则是那样的慈祥、勤劳。爷爷和奶奶永远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榜样。

    每次和姑妈聊到爷爷奶奶，姑妈总会讲到一个故事：爷爷挑水。我爷爷（下文中“我爷爷”专指我父亲的亲生父亲）和爷爷是柘木中学的同事，他病逝时，姑妈才10岁，父亲更小。他俩和年迈的曾祖父母、奶奶住在中洲老家相依为命。那时交通不便，自行车都是奢侈品，爷爷在工作繁忙之余，常从四、五十里外的学校步行到老家来看望他们，看看家里米缸里还有没有米，厨房里有没有柴，水缸里有没有水。爷爷因所处时代和工作等原因的影响，身体一直不太好。有一年寒假，天气特别冷，道路湿滑不好走，爷爷和往常一样又来到家中，发现水缸里没有水，他挑着水桶，走到数里外的长江边，不辞辛苦地一趟又一趟挑水，直到水缸里装满了水。姑妈每次讲完这件事，总会加一句：除了爷爷，没人能做到这一点。当时我爷爷去世后，与很多人都断了往来，除了爷爷。若不是爷爷和奶奶数十年如一日的关照，不知道我们现在会怎样……

    我小时候好奇，常想为什么我还有个和我不同姓的爷爷，父亲还经常带着我去县城看望爷爷和奶奶。等我稍微长大点，父亲告诉我，爷爷和奶奶是我们家的恩人。在父亲年幼时，国家还是计划经济，物质紧缺，家里缺衣少粮，爷爷自己6个子女家大口阔，还时不时挤出粮票、油票来支援我爸爸和姑妈的生活。我爷爷1960年秋去世时，国家还没有抚恤金制度，爷爷会在学校勤工俭学收入中挤出一点，给我爸爸和姑妈适当接济。1968年春，听说国家干部遗属可享受抚恤金待遇，爷爷冒着风险到我家所在的生产大队，为我家写家庭状况证明材料（主要是丧失劳动能力的曾祖父母及年幼的姑妈、父亲）。后又到中洲公社、尺八镇等办事单位签字盖章，最后亲自上报县里，为我们全家老小办妥了抚恤金。钱虽不多，但这一点抚恤金，在那个困难年代，对一个困难家庭来说，真是救命钱！

    我爷爷逝世时，工作关系在柘木中学，抚恤金只能拨给柘木中学。后来爷爷考虑到我家离柘木中学太远，请示县教育局将抚恤金转拨给尺八教育局，方便曾祖父按月领取。姑妈说，只有爷爷才会考虑得这么周到。曾祖父总把爷爷记在心上，他临终前，当爷爷来看他，曾祖父拉着爷爷的手，含泪表达了他多年来对爷爷的那份感激之情。

    父亲每次去爷爷家，奶奶总会为父亲做几样拿手菜。1975年，在爷爷的帮助下，通过组织推荐，父亲终于有机会进入监利师范学校学习。毕业后顺利回到中洲任教，便于照顾年迈的曾祖父母。爷爷奶奶的家是父亲的避风港，爷爷奶奶更是父亲的精神支柱。每当遇到困难时，父亲会去找爷爷、奶奶倾诉，爷爷能帮忙的都会尽力帮忙。或者经爷爷、奶奶一番开导，父亲心情就舒畅多了。在父亲心里，爷爷、奶奶不是亲父母，却胜似亲父母。

    除了姑妈和父亲带给我关于爷爷、奶奶的印象以及小时候接触爷爷、奶奶时产生的直观感受，特别是高中三年，也让我对爷爷、奶奶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

    1995年，我考上了监利一中。周末学校放假，我经常去爷爷、奶奶家玩。爷爷住在监利师范学校宿舍楼内，是一个小套间，生活非常简朴。客厅里摆放着一台小电视机，一个沙发、加上餐桌。在我印象中，从来没见爷爷看过电视。据父亲讲，爷爷看电视主要就看看新闻联播。家中主卧里除了一张床外，里面还有套老式书桌椅，一排书柜，一张躺椅。我当时最羡慕的就是这排书柜，这应该算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家里面书籍摆放最多的书柜了，我也经常在书柜里翻阅。爷爷的生活很有规律，早上去操场上散步，我通常过去时爷爷正好散完步，偶尔也会陪爷爷走一圈。吃完午饭，爷爷会午休，我也会在小卧室的床上休息，晚饭后我再返回学校。

    奶奶总是忙忙碌碌的，穿梭在厨房、阳台以及一个和家里还有些距离的小菜园之间。奶奶手艺很好，做的菜色香味俱全。记得奶奶做的有些菜放了香油，我当时以为是放了香油才会那么好吃。但是后来发现我或其他人做菜，不管怎么放香油都没有那个味道，甚至还让我产生了对香油的厌恶，怎么就和奶奶做的味道不一样呢。每次爷爷、奶奶总会让我多吃点，我当时正是能吃的时候，但是我总舍不得吃太多，我怕我真吃的话，一个人能把爷爷、奶奶的份全给吃没了。

    爷爷对我从来都是赞扬，不管在谁面前都是如此。一方面激励我不断进取，另一方面也鼓励我保持努力。每当我在学业上、事业上取得某些成就时，爷爷打心眼的为我高兴。每当见到我和爱人及子女，爷爷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但有一次，爷爷对我的一个指正令我印象深刻。一次，我跟着奶奶去菜园干活，奶奶拔了好几根萝卜，她让我将萝卜叶切掉，方便带回家。我干活少，没什么经验，当时我拿起刀，用砍柴的动作将一根根萝卜的叶子砍掉了。回到家中，聊到这件事，我说我去砍萝卜叶了，爷爷笑着说，怎么是砍呢，应该是切吧。

    爷爷身材高大、腰背挺拔，神态温和且满腹经纶的形象，是我心目中教育家的标准形象，无人能超越他。

    今年8月是爷爷的90大寿，祝愿爷爷永远健康！我们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大家子常想念爷爷，更怀念奶奶。遗憾的是奶奶已经辞世，但愿她在天堂，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