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版:书香荆州

厚重与宏阔的抒写视角
——浅析章治萍组诗《鸟影进行曲》

    □ 瓦楞草

    《鸟影进行曲》涵盖9首诗,是章治萍发表于《朔方》2023年8期的一组佳作。这组诗注重诗句言外之意的传递,其意象组合形成思想与情感的丰富蕴藏,为阅读者提供了令人耳目一新的审美感受,并以独特视角的抒写呈现了当下西部诗歌主题的多元化发展趋势。笔者将从“诗的风格和语言、组诗意象解读、思与情的抒写”这三个方面对该诗进行浅显的分析和探讨。

    诗的风格和语言

    风格。分析《鸟影进行曲》的风格,需考虑其作者章治萍身居的地域文化对其诗风产生的影响。诗人多年工作于西部雪域高原,足迹几乎遍布青海腹地,20世纪80年代起写下大量地理诗和生态诗,无疑是西部诗群中较有实力的一员。但将这组诗置于主要呈现苍茫、宏阔、粗粝、奔放的西部诗歌之中,却又鲜明的不同,似乎多了一种江南水乡的底蕴。究其根源发现,章治萍生于江苏无锡,其辗居无锡与西宁两地的生活模式,注定他会受到南北双重地域文化的影响,这种影响也在诗歌中得到体现,从而导致这组诗既有北方诗歌的大气与神秘,又有南方诗歌独有的温润和灵气。这组诗着力于意象的捕捉,更着力于意境的创造,从而形成思想情感与诗中物象的互相渗透,构成了和谐统一的艺术境界。

    语言。诗人内在的灵魂只有遇到与之适合的诗性语言,才能达成个体心智与外在事物的完美结合,从而使笔下的文字成为高度象征的符号,而这组诗建立在诗人身处一定思维高度观察生活,挖掘人性和剖析自我的基础之上,呈现了书面用语独特的语言识别系统,如:《除夕之月》中,“风起云涌,清丽的梦在桥上聚扰/又在桥下散开”的诗句,令人想到我国传统古诗词的语言表达模式对其诗歌的渗透;《怀人,或者面朝大海》中,“虽然大海此时在咆哮,歌却不止/我于是看到跃升的翅膀,从阴风里”的抒写,又令人感觉是我国传统诗学象征性的影响,导致其诗在语意、概念上蕴藏一种暗示或寓意,显示出含义的扩大,从而在形式上增加了诗歌的波澜壮阔之感,而隐藏于诗句之中的语言密码,形成了阅读时读者对其诗歌语言印象的基本定义。

    通过对《鸟影进行曲》风格和语言的探索和分析,可见这组诗的魅力不仅体现在语言应用之上,更多是内在的蕴含,而章治萍创作时融入诗性语言中的自身独有的风格和理念,也诠释了西部诗风的不断变化和遵循的一种良性发展。

    组诗意象解读

    《鸟影进行曲》这组诗包含的九首诗里,鸟的意象或明或暗,或多或少地贯穿其中,诗人在意象的应用中也考虑到注重体现意象呈现的形、声、态。比如:《除夕之月》的诗句“唠絮的月亮/总算穿过那道青檐,留下/圆圆的黄鹂,带走长长的白鹭”,其中“黄鹂”和“白鹭”是一种“形”的象征,令人遐想“月亮”“穿过那道青檐”后一种“形”的改变;《怀念,或者注视的目光》的诗句“她离开枝头的刹那间,我的心头抖了一下/为莫须有的伤感”,呈现出一种与鸟的意象相关的动态的“声”,结合诗歌开端“鸟影剥落了冰雪”的抒写,可见诗人“莫须有的伤感”的根源皆是因为意念之鸟的离开,而诗句中“抖”的使用加深了阅读中一种动态的审美;《靠近,或者走过》的诗句“奢侈的抵达/恰恰是真实的逃离,在所有的无所谓中/感受一只鸟所有的神情,在春天的前夕”,其中“感受一只鸟所有的神情”象征诗人心神的一种“态”,为凸显这种意象之“态”,诗人在这首诗的前端用了大量的铺叙营造氛围,传递主题思想的表达,令诗歌更具描述性和表现力。由此三点分析可断定,在《鸟影进行曲》中,鸟的意象极为生动且具有魅力。

    笔者认为,是意象体系构成了《鸟影进行曲》诗歌审美和认识价值的情意境界。尤其值得关注的是,其意象组合描绘出的图景与诗人主体审美情感融合,令读者阅读时产生情景交融、虚实相生的想象空间,更有利于把握诗歌内容,领会诗歌主旨,感知诗人的所思所想。

    思与情的抒写

    在《鸟影进行曲》这组诗里,诗人将自身的思与情倾注于客观物象的描绘之中,以此表现心态与情志,甚至,复杂的思情不能用悲或喜简单地加以概括、划分,但总体上呈现诗人的思考和起伏不定的情绪。

    其一,托物言志。这组诗里,诗人借助对某些事物的刻画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由于隐喻或象征的巧妙应用,赋予了诗中物象的多义性和人格化色彩,比较典型的是《望坊而思》一诗。如,在这首诗里,诗人由“练喉者在坊下忘我而歌”,声“如坊上小池边的怪石,吓乎能吃人”,想到石坊耸立千年,面对世间百态“任凭涧中春水向下泄去/直到干涸”,再延伸到诗人内在的一种身不由己的遐思。石坊站在那里可能不是石坊的本意,人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也“全然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这是一种

    无奈。在这里,“石坊”作为拟人之物具有象征性,诗人通过它抒发内心消极的情绪,道出其对世事的认知或理解,更重要是通过描写的物象表明心迹或人生的态度。这种托物言志或抒情的诗歌表现手法在另一首诗《靠近,或者走过》里也得到了应用,如,诗中鸟作为文本的主体意象代替诗人表达上升至某种境界后,“光荣、辉煌、灿烂”或“疼痛、凌辱、诀别”都会变得“无所谓”。虚拟之中的鸟或是诗人自我形象的化身,或是其有意塑造的用以比拟现实生活中的他者形象,从而衬托一种超然物外,率性本真的思想与情感。《庄子·外篇·让王》里有句话:“物物而不物于物,则胡可得而累邪?”意思是说,驾驭对物质的欲望,但却不被外物所役使,这样又怎会受到牵累呢?而这首诗呈现的诗人的本真,便在于显示这种无为无欲、大智若愚的超脱境界,其超然物外的情志彰显诗人向往一种抛弃尘世物欲诱惑,避免纷争与浮躁的清静生活。

    其二,借景抒情。在《鸟影进行曲》中,诗人通过渲染一种身处的“境”,营造由此产生的情绪,如在《淋雨而望》中,诗人由“雨丝”联想“佛”“囚于绝壁”,也许“他想于我般/大声呐喊,不,不,来些闪电吧/来些闪电吧,让谁们寸步难行/让谁们在雨中怯步”,而这种情绪的产生与诗人置身雨天之境有关,因此应归纳为借景抒情的范畴。又如在《哀戚之态》中,诗人将酒后的自己与落寞之鸟的形象融为一体,感受到“迷乱之间演绎出清晰的哀戚”,进而表达出“这才是致命的关键/诱惑不够胆大,酒气不够熏天/逃离时仍旧感到疼痛,不论多媚/没鸟在乎,没人在乎”的情绪,这首诗表明诗人的一种“醉态而吟”状态,而其想要表达的情感也与诗中所描绘的图景有机融合,形成客观事物表达与其主观情愫交融的艺术境界,蕴涵着无奈又忧伤的思情。由这两首例诗可以看到,渗透于诗歌中的情感,是通过营造某种意境来表达的,《淋雨而望》或《哀戚之态》的抒写主旨围绕诗人的消极情绪,因此,诗中呈现的情境或画面根据创作需要采用了哀景写哀情的烘托,并在其中有所寄寓,虚实相合,恰到好处。

    毋庸置疑,通过解读《鸟影进行曲》,可以看到这组诗具有主情和主知的两大功能。诗人创作的主要目的是通过诗歌文本抒写一种在场的生活,而诗句注入的思想与情感,也有利于读者挖掘诗性语言蕴藏的深刻主旨。

    (瓦楞草,本名于洪琴,70后,吉林人。宁夏作协诗歌学会副秘书长,宁夏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主要从事诗歌及诗歌理论写作,作品见于《星星》《朔方》《诗刊》《诗歌月刊》等。出版诗集《词语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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