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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玥 书房里有一幅山水国画,落款印着姥爷的红章。这是大学时姥爷赠我的礼物。轻抚画面,姥爷在桌前画画的样子重新浮现在眼前。 童年的暑假常去姥爷家玩,一天中午,姥爷把沉浸在电视中的我“拔”出来,招呼我去书房看他画画。他用软毫蘸取浓墨,大手一挥,笔尖在纸面拖出方寸距离,一片花瓣形状便晕染开来。接着,运笔顺着形状边缘折出一“捺”,在头上匀两个点,我方才认出,这原来是画的一只小鸟,不禁惊叹出声。目光紧随姥爷的画笔游走,看它宛如轻羽,时快时慢,笔下墨色浓淡相间,轻重有度,水墨小鸟一只只显现,栩栩如生。就这样,姥爷在我心里种下了画画的种子。 第二天,我趴在茶几上临摹卡通人物,却总找不到感觉,不断地擦了重画,终于失去耐心,撂挑子不干了。姥爷见我如此,捡起地上的画纸,目光来回在画和人物上移动,随后在我身旁坐下,在纸上画上他的版本。姥爷不像我,一笔画不对就擦掉重画,而是留着画错的笔触,以它为参考,在旁边画出对的一笔。姥爷温和地说:“画错不要紧,旁边再来一笔,”铅笔画在纸上,来回几次便勾摹出正确的形状。他冲我弯起两道白眉:“看,这不就画对了?”我豁然开朗,原来错误不可怕,越是琢磨,越得章法。 想学画画的种子就这样在心里发了芽。大学时,我借姥爷的山水画作为建筑海报作业的参考,没想到姥爷豪爽地送了我他的山水大作。画作功力深厚,让我顿感压力。姥爷看出我的窘迫,语重心长道:“‘画有法,画无定法’,意思是说,画的技巧有规律可循,但同样的事物,由不同的人画出来,便会因心境不同呈现出不同面貌。”摇起蒲扇,他又添道:“你的画我看就很好,用你的理解去画,一定不错!”姥爷的话像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最终,我的海报成功在展厅展览,获得了不错的反响。虽然笔法稚嫩,却是我对国画建筑的独特理解。正所谓笔性墨情,在手更在心。 姥爷以画教会我,人生亦如画卷。从白纸一张,到浓墨重彩,均是独一无二。这卷画,是意在笔先,还是纵横挥洒,终要由我们自己执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