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日报
2023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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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011版:文学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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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纪事

  □杨朝贵

  多年来,我一直回避将家乡称作“故乡”,并非因为某些特殊的情感或理念,而是由于家乡距离我如此之近,近到仿佛我从未离开过。实际上,它就在本县范围内,位于长江沿岸,距离我所居住的小城不过六七十里地。当然,有时候我也确实将它称作“故乡”,但这仅限于我年少时曾短暂离开,且回访次数相对较少的情况下。时至今日,我仍然坚持将“故乡”称为“家乡”,这已经是我内心深处的习惯使然。

  早些年回去的次数较少,是因为交通不便。每次回去,得先从县城搭乘轮船到长江对面湖南省一个叫洪山头的码头,再转乘本村过江的小木渡船才能回家。若到的时间稍晚一点,还得在渡口的小旅社里住上一夜,等到第二天上午本村的渡船过江以后,才能乘船回到家中。因此,早些年间,除了非常紧迫的急事,一般都以工作忙为由而推脱了。

  后来,待我年龄稍稍大一点,父亲和母亲就搬来我工作的小城,和我一起生活了。家中除了已婚生子的二哥二嫂,已没有什么人了。家乡那装满我儿时快乐回忆的三间青砖瓦房,已在我离家后的几场大水中坍塌了。因而说起回家,心中总有种无名的压力与抗拒,久而久之,对家乡也就越来越淡漠了,连一些儿时伙伴也都联系得越来越少了。十多年前,父母相继去世,按照二老的遗愿,我把他们送回了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故土安葬。按照家乡的风俗,我会在父母祭日、清明节等特殊日子,回家乡几趟。

  多年后,当我再次回到家乡,回乡的交通条件和原来相比,已有了很大的改善。从我所生活的县城出发,虽然还是没有直达家乡的班车,但出租车已能把我送到离村只有五六里外一个叫陶市的集市,这样回家已经方便了许多,下车步行四五十分钟的时间就能到达二哥家里,不用担心晚了赶不上末班渡船而隔夜才能回家的麻烦。顺利的时候,还能于当日下午赶回我生活的县城。

  近几年回到家乡,我还能见到一些邻居家的伯伯叔叔,看到那些和母亲年龄相仿的婶婶阿姨们。他们有的喊着我的乳名,有的对我嘘寒问暖,让我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特别是邻居熊伯和华哥,一句平淡的问候:“老四,你回来了,有一年多没有回来了吧?”

  还有一些是我儿时的伙伴,由于长期未联系,再次相聚时已有些许生疏。除了浅浅的微笑,已无法再像儿时那样尽情地嬉戏玩闹。有的只是静静站立,有的还能聊上几句往日的琐事。当然,话题最多的还是儿时调皮捣蛋的种种往事。虽然提及往事的语气有些伤感,但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对儿时时光的怀念。

  我曾遇到一些未曾谋面的晚辈,他们有的称呼我为爷爷,有的喊我伯伯,也有的称呼我为叔叔。然而,他们每个人都似乎与我颇为熟悉,这让我除了稍许不自在的尴尬外,只能报以微笑并点头示意。后来,我从我的二哥那里得知,他们中的一些人是我离开家乡后,左邻右舍从外地或外村娶回的媳妇,但更多的则是我在离开家乡后出生的晚辈和孙子孙女。

  退休后,时间也多了起来,我回家乡的频率也更多了。多亏了现在村村通公路的修建,打通了从陶市到村里最后六七里地的路程。为了出行方便,我特地从摩托车行买回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骑着它,一个多小时就能直接开到二哥家的门口。每次回到家乡,我都能感受到一份特别的喜悦和宁静。我喜欢骑着摩托车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驰,感受着风的速度和自由。这条公路像一条银色的绸带,将我和久违的家乡紧密相连。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骑着摩托车,带着一份期待和激动,从陶市出发,向家乡的方向驶去。沿途的风景熟悉又陌生,那些曾陪伴我长大的山水和田野,如今在眼前呈现出一片独特的宁静和安详。途中,我看到了村民们忙碌的身影,他们在田野里耕作,在河边垂钓,彼此之间友好地交谈和互助。这一切都让我感到一种深深地欣慰和满足。这些年,家乡的变化真是太大了,以前那些崎岖不平的山路和土路,如今已被修建成宽阔平坦的公路,不仅方便了村民们的出行,也带动了村庄的发展。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无论我在外面取得多大的成就和成功,家乡永远是我最温暖的港湾。这条新建的公路不仅缩短了我回家的时间,也拉近了我和家乡之间的距离。每次骑着摩托车在公路上飞驰,我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快乐。这条新建的公路不仅方便了我回家的路,也让我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家乡的美好和温暖。

  又到了父母祭日的时间,我和二哥一起,在蒙蒙细雨中沿着门前菜园旁那条杂草丛生的小路,向父母的墓地走去。一路上,我努力地回想着那些印下我童年足迹与欢笑的大禾场、老队屋、通天河、横垱沟等熟悉的名字和场地,可它们就像是在一夜之间,已消失得杳无踪影了。记忆中那片偌大的棉田已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油菜、豌豆与麦子田。那田中耕地的老牛与犁耙似乎是销声匿迹,分隔各家各户田亩的窄窄田埂,已把曾经一望无际的白色的棉田、绿色的豌豆和金色的油菜簒改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了。带着一种无法言表的伤感,我同二哥来到父母亲的坟前,用最虔诚的方式表达对父母的哀思之情。环顾父母墓碑四周,一些在我童年回忆里的长辈们,他们在为儿女们忙碌了一生后,带着墓碑上慈祥的笑容,真正开始了安度他们的晚年。

  我不禁感叹,人生从少年、青年、到老年,仿佛只是过眼烟云。那些曾经的欢笑、泪水、失落和成长,都像是一阵轻烟,在岁月的长河中逐渐消散。虽然家乡离我并不遥远,但时光却像一条无情的河流,将我推向了未知的远方。转眼间,我已经离开了家乡四十多年,那片熟悉的土地仿佛已经变得陌生而遥远。

  四十多年,人生如梦。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见证了家乡的巨大变化。那些曾经的稻田、老屋、小桥和流水,都已经被现代化的建筑和设施所取代。时间就像一个精明的收藏家,小心翼翼地收藏着家乡的世事变迁、喜怒哀乐,以及那些难以忘怀的回忆。这些记忆仿佛是一颗颗璀璨的珍珠,汇集成我心中那片浩瀚的海洋。

  在这海洋里,每一滴水都拥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它们记录着那些曾经的欢笑、泪水、失落和成长。每一滴水都像一面镜子,映射出我与家乡之间的深厚情感和无法割舍的纽带。即使岁月流转,我也无法忘记那片曾经养育我的土地和那里的人们。

  如今,我已经步入老年,但心中的那份乡愁却依然浓烈。每当我回想起那些美好的回忆,我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因为我知道,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我的根始终在那里,在我的家乡,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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