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日报
2023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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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006版:书香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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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墨涟漪看“抄书”

  □ 彭妤

  季羡林教授在北大讲授语言学课程时,遇到一名学生向他借一本语言学专著。瞬间犯难的季先生快速开启了大脑的“交战模式”:借,这是极为珍贵的古籍孤本,如果翻阅时稍有污损,都将是不可估量的损失;不借,面对学生求知若渴的目光和一心向学的劲头,实在不忍心拒绝。左右为难的季羡林最后作了一个决定:“你一个礼拜后再过来取,行吗?”学生高高兴兴地走了。一个礼拜后,学生如约来取书,季羡林的“那个决定”呈现出了全貌—他递过来的,压根就不是那本书,而且根本也不是一本书,而是一叠厚达几百页的装订得整整齐齐的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笑着的季先生,笑容里却满是歉疚:“很对不起! 我没能将原本借给你,是因为原本太珍贵了,我打算以后将它捐给国家。现在这本书我概不外借,我怕万一被人损坏,以后对国家就不好交代了,我想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做法。今天给你的是我的手抄本,尽管看起来有些麻烦,但基本上一字不错、一字不落,是可以一用的……”十几万字,一个星期,一人手抄,一字不少,一字不错。这需要多少工夫、多大耐心啊? 被震惊到的学生连连向季先生鞠躬致谢。原本可以讲清缘由委婉拒绝的一次借阅,季羡林硬是用七天的昼夜伏案护佑了学生的勤学之心,十几万字的蝇头小楷,一笔一画都是师之大者。季羡林“抄书”,抄的是一腔“爱徒如子”的师长柔情。

  在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任主任期间,朱自清先生于治学上的认真严肃是出了名的,被人言简意赅评价为“从不滥竽充数”。1934年,朱先生应郑振铎邀请,一个晚上赶写了一篇两千字的《论逼真与如画》,发表在《文学》杂志“中国文学研究专号”上。其材料依据《佩文韵府》,因来不及检查原书,就在文章后面写明是“抄《佩文韵府》”。1948年,他旧文重读,将《佩文韵府》引的材料与原书核对,竟发现有一条是错的、有一条是靠不住的。面对两处错漏,加上自己多年过后的一些不同意见,朱自清动手勘误,重写这篇文章,成稿比旧作长了一倍有余。这多出来的两千多文字,仿佛是自己从清华园出发,穿越14年的时光尘烟,疾风嗖嗖,余音袅袅,硬骨铮铮地来与主人相见。朱自清“抄书”,抄的是一派“孜孜以求”的学者风范。

  鲁迅先生的“抄书”史长达几十年。少年时在三味书屋,他抄从本族亲戚家借的古籍;15岁起,学文字时抄《康熙字典》,学生物时抄《茶经》《五木经》《野菜谱》《释草小记》《释虫小记》,学诗词时从《唐诗叩弹集》中抄录《百花诗》,分别把梅花、桃花等一一辑录;17岁时,全册抄完《二树山人写梅歌》后,又抄了大量古史传、地方志、乡贤遗集;18岁后,在南京读书时,对自然学怀有极大兴趣,抄了《水学入门》《金石识别》《地学浅论》等;从日本留学归国在杭州、绍兴任教期间,又着手抄了一些中国古代植物学的书;他在北京期间的抄书之多令人震惊,十余万字的《谢承后汉书》,仅用22天抄完。在北洋政府教育部担任佥事期间,鲁迅先生住在北京城中的绍兴会馆,屋内除了桌子与书架上堆放的书籍、拓片和画册,再无其他摆设。这期间,先生痴迷抄碑,抄录古碑达790种。同时,多年靠抄书积累起来的资料,一字字苏醒,一行行复活,一页页生长,辑成了《会稽郡故书杂集》《小说旧闻钞》《唐宋传奇集》《古小说钩沉》,并凭此写就《中国小说史略》,成为中国小说史的开山之作。鲁迅“抄书”,抄的是一种“文脉赓续”的中国气场。

  在中国人的笔墨涟漪间,“抄书”,是一种历史,一种坚守,一种情怀,一种风骨;是天长地久,是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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