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繁华
飞跃河畔,有个脚一墩。
墩前有两口水塘,塘水清莹,水草飘悠。生存着一些本地自然的鱼种。那是在生产队的时代,每逢寒冬腊月,随着抽水机隆隆的响声,人们干塘取鱼,就此办点年货。
要干塘了,总是先抽干一口,再放水抽干另一口。只见傍水塘的水田里白茫茫的一片,田埂上、小路上都漫了水,但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年年有鱼的喜悦。
塘里的水慢慢落浅了,只剩塘里那一泓水了,抽水机间歇地吼叫。人们在喊:“鱼聚边了,鱼聚边了!”队里安排的十几个精壮劳力挽着裤腿,赤着脚,卷起袖子捉鱼,也有拿“扎钩”扎鱼的。有人推着木船跟随捉鱼的人群,偌大偌小的鱼“飞”进船舱。
“捡实货”(直接捡鱼)的人们忙得热火朝天!“哈哈哈哈,好大一条鲤鱼!”“嘿嘿,好大一个胖头!”“喂,不准上前捡‘干货’(指自个捡鱼的人)!”吆喝、嬉闹的“和声”响彻鱼塘上空,腾腾的热气驱散了严寒。队里挑选了两名“面孔足、拿得出”的棒劳力“打泥巴”。只见两名“打手”手持长长的竹篙,对着围拢来捡干货的人群“大打出手”,一篙下地,泥水四处飞溅,捡干货的人们的身上、脸上溅满了泥水,一个个成了“泥人”。面临稀泥飞扬,他们提着小水桶四处搜索,眼疾手快,偶尔也从烂糊糊的黑泥中寻找到一些黑鱼、鲫鱼和鲇鱼,也有抠到团鱼(甲鱼)、鳝鱼的,他们满脸高兴。人强悍的,有时也从“实货”边上“抢”到一条半大不小的鱼。打泥巴的竹竿不断地发出“啪啪啪”的响声,稀泥在飞扬,人群在簇拥。船舱里的鱼渐渐隆起,捡实货的人们也留了“手脚”,放弃了一些小鱼;捡干货的呢?就争先恐后地“抢”起来。忙碌了好一阵,人们提着大半桶或是小半桶鱼一瘸一拐地走上岸,他们足可以喘一口气了。
“分鱼喏,到墩旁的小草坪上分鱼喏!”随着小队干部的吆喝,人们又聚集在那些早已分好的一小堆一小堆的鱼旁。“你看,这堆鱼里有条好大的鲤鱼!”“只有第五,六阄的那几堆鱼好齐着!”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那些鱼。小队长做好了“阄”,当众一撒,人们就选择着拈起来。“拈阄首份,不许乱拿!”队长指着那一堆鱼说,这是一阄。人们就按顺序把抓到的阄贴在属于自己的鱼堆上。队长说:“按人六劳四(人头六成、劳力四成)分鱼,多退少补。”于是,会计打开账本,扒着算盘,就地计算每家每户分鱼的斤两。队里选派的代表按阄过秤,各家各户或多或少、或大或小提着一些鱼回家,小草坪上慢慢地安静下来。
干塘,散发着一种年味,记录着一个时代的印记! 那野生的鱼味鱼香一直留存在人们的记忆里。
而今,两口池塘闲置着,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但庄稼人冀望开挖塘泥保持水面,利用水资源发展养殖、种植,让鱼塘创造出乡村振兴的红利! 那时,我们望得见清澈的水,看得见活跃的鱼,取得出白白胖胖的莲藕,留得住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