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海燕

  从小到大，印象中的爷爷鲜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像极了戏台上的“黑脸曹操”。可爷爷去世后，我却分外怀念起他的严厉。

  小时候的我很是淘气，时常满村子乱跑。有一天，爷爷在电视广告上看到了一个失踪故事，便开始担忧起我的安全意识。次日，鸡鸣初叫，爷爷来我房间，把一张纸条塞在我手里：“从今天起每天我都要抽查纸上的内容，快起床！”我睡眼惺忪地看着手中的纸，上面从家庭地址到各种危险情况的应对方案应有尽有，满满的一页字，让我头皮发麻。爷爷见我一声不吭，又跟我强调了一遍。待我背完后找到爷爷，他瞥见我步伐缓慢，便用眼神示意我快过去，向我点了点头：“现在开始背吧！”我常常为背诵心力交瘁，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爷爷的用心良苦。爷爷把他的良苦用心写在了纸上，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时常因为爷爷对我的严厉而心生不满，总以为大一些就会自由了。可在我10岁那年，爷爷还指挥我做琐事，让我帮他点火。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点燃了那一小撮火柴棍。他看见后，走过来，右手捏着火柴尾，把火柴头靠近火柴盒涂着红磷和玻璃粉的一侧，轻轻一摩擦，“呲”的一声，火柴点燃了，小小的火焰在我眼前跳跃。可当我用力一划，却连一点火星都没有。我生气地把火柴盒扔在地上，心里烦躁极了。我看到爷爷的喉咙动了动，眉头微蹙，但还是耐心地教我。多年后，当我远离家乡，这些琐碎的事情可以游刃有余地解决时，我才感受到爷爷的用心。

  记忆中的爷爷，除了严厉也有温和的时候。上学那会和朋友聊天，一时兴起忘了时间，匆忙踏上楼梯。到了家门口刹住脚步，我心中有些忐忑。进门后，我看到爷爷抬起眼，瞥了我一眼，我放下书包，嘟囔了一嘴说是老师拖堂了。爷爷定定地看着我，我无奈地交代了实情。爷爷放下碗筷，神情严肃地告诉我：“做人最主要的就是诚实，否则时间久了你会失去所有人的信任。”长大后，我发现在和人的交流中诚实才是长久交往的重要法则之一。

  成长的路磕磕绊绊，我以前总是对爷爷不满，觉得他过于严厉，过于较真，常常为此抱怨烦闷。后来我才知道，成长这条路是需要有人护航的。爷爷护航了我十几年，时至今日，我思念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