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姣兰

  “星星还是那颗星星……”一首熟悉的歌，让我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刚上小学五年级的我，放学后，唱着在学校新学的歌，一路蹦蹦跳跳的回家。

  到家后才知道，年长我几岁的表哥来了。我继续欢乐的哼唱着歌，尽管我五音不全，表哥却静静地听着。末了，问我可有歌词，我晃着脑袋说有，拿出纸和笔，飞快地默写了整首歌词交给他。见他看得认真，我不禁担心我那丑丑的字表哥是否看得清，表哥笑了笑说都认识。

  一年后我上初一，大舅因病去世，享年53岁。我安静地陪在比我小一岁的表妹身边，却不知如何安慰。表姐表哥未婚，表妹因此辍学未能上初中。年少的我不知生活的忧愁，不懂亲人的伤悲，更不知道一家的担子落在了家里唯一的男孩表哥身上，只是对表妹多了一份怜悯，尽可能地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些。多年后表妹和我聊起说那几年，她经常吃不饱饭的日子，多亏有了表嫂娘家接济才度过了许多困难的日子，那一刻我很是难过。

  表哥大婚。新娘对河，按家乡风俗，我和姨表姐一起去对河接应美丽善良的表嫂，众亲友则在河边喜相迎。那天情景回想起来，依然清晰。婚礼前几天下着大雪，很冷很冷，但婚礼那天阳光却很暖。对河两岸亲友齐聚，热闹非凡，表哥一身西服很阳光很帅，天堂的大舅要是能看见，一定也会非常开心的。表哥表嫂婚后相濡以沫，和和气气，互相扶持，相敬如宾，一家人过着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

  时光流逝，我和表妹已各自成家，远嫁外地，很少去看望大舅母和表哥他们了。有关表哥的消息是从母亲和表妹那里听来的，表哥表嫂勤劳朴实、踏实能干，日子越过越好。前些年，表哥表嫂南下湖南打工，夫妻俩勤勤恳恳，存下了一笔钱，回老家也盖了新房。辛苦了大半辈子，表哥依然年轻帅气，表嫂善良如初，岁月不曾在他们脸上留下多少痕迹，我很是为表哥开心，他终于苦尽甘来。

  时光总是无法停在最美好的日子里，生活最终没有善待表哥，接到表哥车祸的噩耗，我久久无法平静，好久都不愿意相信年仅四十三岁的表哥就那样走了。似乎就像是一种感应：就在他出事的前一个月，我妹和妹夫从另一座城市来到我和表妹这里相聚，表哥给表妹发来视频。从不善言辞的他那天居然和我们聊了二三小时之久，聊了许多生活琐事，表哥一一问候我们各自状况很是开心，事后老公说从没见表哥讲那么多话的。谁曾想，一个月之后，一场车祸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他女儿才刚出嫁，儿子还在上初中，七十岁的舅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说年少不懂伤悲成年后却是不愿意面对。想起表嫂，安慰的话讲不出口。表妹几次哭晕，她留存的表哥车祸视频现场一遍遍地看着。表妹喃喃地说，表哥平常骑三轮车很慢的……

  又是一年清明节。“只有那篱笆墙影子还那么长……”愿天堂的表哥和舅父相聚，愿下一世轮回不再这样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