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日报
2024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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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006版:书香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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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碧堂集》中的荆州记忆

——读《袁宏道集笺校》札记

  □ 刘青

  公安“三袁”对于荆州人而言可谓耳熟能详,谈及“三袁”,我的表情总会不由自主肃然起敬,尔后傲骄地告诉外埠来客:“三袁”就是我们荆州公安人,语气几分羞赧几分得意。但遗憾的是,除了中学语文课本里的《满井游记》,我没有读过“三袁”的诗文,以至于自己与友人聊起本地的文学,只能用中学语文课本的注释语言粗放地描述“三袁”,语言苍白贫乏让人有几分羞惭。

  极偶然的,我彷徨在古籍书库,踯躅于硕大的樟木柜旁,翻开《潇碧堂集》,才发现这本出自袁宏道的文集记载了不少荆州往事。时光流转,四百多年前的荆州、沙市、公安、柳浪在文间跳动着,让人心潮涌动,翻看时甚至能感受到指尖的炙热,我想这源于文脉的流淌——生活在这一片大地上的人们在不同的时空有着共同的情愫,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赓续和传承吧。

  作为专门从事古籍保护工作的馆员,我深知不少古籍已经被前辈学者做过整理并出版,在一番选择之后,我选择《袁宏道集笺校》,跟随钱伯城先生的笺校寻找袁宏道《潇碧堂集》的荆州记忆——《潇碧堂集》全文纳入其中,其笺注详赡确切,学术含量甚高。

  《潇碧堂集》成书于明代万历年间,系袁宏道在万历二十八年至三十四年间乡居生活之集成,此六年的生活在袁宏道四十三年的生命历程中占有重要的位置。据统计,是书20卷,诗、文各十卷,诗351题587首,文136篇。随着阅读的深入,我以为《潇碧堂集》不仅仅是袁宏道个人生活的记录,更保存了不少明代荆州的历史史料,这些兼具文学性和历史性的诗文从某种角度而言已经为我们建构了一个特别的通道——通过袁宏道的笔触,追寻明代士大夫的光荣和惆怅,窥见古代士人的精神风貌。

  “柳浪”大略应该是这些诗文里出现得较为频繁的地名,据笺注,“柳浪馆”是袁宏道在公安的居所。《柳浪馆咏》《柳浪初正》《柳浪杂咏》等以“柳浪”入题的诗文一再出现,而在《柳浪三叠》中,袁宏道反复地歌咏着柳浪湖的风景,期待即将作别的友人“记取柳浪湖上柳”“记取柳浪湖上水”“记取柳浪湖上月”,此固然是中郎先生对友人的挽留,但是这柳浪的景致也是诗人为之骄傲之处,侧面反应了袁宏道当年弃官回乡的决绝。

  “沙市”亦在诗文中出现频次较高。沙市,现为荆州市沙市区,与公安县一江之隔,荆州长江大桥虹跨两地,车程仅8公里,当年袁宏道的弟弟袁中道常居沙市,曾在此兴修楼宇,袁中道曾题诗《九日登中郎沙市宅上三层楼》,袁中道亦撰《砚北楼记》《卷雪楼记》述楼起之事。日前,卷雪楼已在沙市中山公园重建,与周边园林相映成趣。但是,中国的士人无论是处于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都有着较为浓厚的家国意识,他们的参政热情不会因为退隐而消散,甚至在回到地方后会越发地有意识地参与到地方事务之中,在公共事务中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以造福桑梓,《午日,沙市观竞渡感赋》即使如此,钱伯城先生笺:万历三十三年乙巳在沙市有感时事作,“健儿半负播州戈”指万历二十五年至二十八年,明廷为播州宣慰使杨应龙之乱。同样,有感于朝廷征收矿税对地方百姓带来的灾难,袁宏道作《荆州前苦雪引》《荆州后苦雪饮》,写到“骨白粉焦委黄泥,至今荆州唯白土”,满含悲愤,表达了对时局的不满和对普通大众的同情,其关心不仅仅囿于地方士绅施展个人影响的角度,充满了对时局的高度关注,展现了士人的正义和良心。同样,袁宏道对地方公共事务的建设也相当热衷,无论是《荆州修复北城记》还是《东门护城堤记》《新修钱公堤碑记》,城池的修缮和堤防的建设,在当时的地方政务均占有重要的位置,故而树碑纪念,袁宏道为之书写碑记,除却其文坛领军人物的地位和袁氏家族深耕荆州影响甚巨,最重要的原因在于袁宏道对公共事务的参与热情,我们这不仅仅是长期从事行政工作的惯性使然,更是其作为士人的家国情怀。

  袁宏道在外宦游多年,除了家乡与亲人的唱和之作或者乡人的应酬请托之作,不少诗文更多的表现的是一种他者的态度。身处家乡,但是却尽量以客观的视角审视家乡,除了在京城在吴地生活的经历,恐怕与万历二十八年的祖母、长兄的去世有着一些联系。在《除夕观诸公饮》一诗中,就带有那么一点抽离的意味,否则怎能看到“角杯穷酒事”。

  此外,家居六年的诗文有不少系游历名寺古刹交游僧衲之作,充满了禅的意味,《人日同度门发足上玉泉》《九日偕诸弟及僧泛舟至和尚桥》,因为思想上与禅学亲近,在生活习惯上亦有一些变化,蔬食数年,偶尔口馋品食荤菜,还有一些小小的惭愧,《余蔬食三年矣,偶因口馋,遂复动荤,辄尔有作,用呈诸衲,不独解嘲,兼以志愧云尔》。

  正如前文所述,在万历二十八,袁宏道的两位亲人相继离世,生活的变故自然对中郎先生的心境有一些影响,《八月六日舟中,忆去年此日,与大兄都城归义寺别,泫然念及大姑,自云:“明岁二三月当还,出笼不远”因大笑而别。今大姑与兄俱逝矣,哀哉,五首》,而袁宏道在这样的心境之下也有一些近乡情怯,《将抵家园作》一诗中完全没有回到家乡的喜悦,反而是无尽的伤感。

  但是,在家乡公安的乡居生活,特别是柳浪馆的休整之后,袁宏道新作画舫,各地游历,旅行冲淡了生活的不如意,待再次返回家乡,他终于《柳浪馆同龚散木、小修赋得雪中新柳》,适意地融入到乡居生活之中,与家乡山水共情。于是,在家乡的黄金口、龙湾寺、和尚桥等地,他留下了他的诗作,也给后人留下了一份珍贵的文学遗产。

  最难能可贵的是,柳浪这个名字也被传承下来,在荆州市公安县的繁华一隅,就有一处社区命名为柳浪湖,这固然是对过去的承继,也应理解为后世对这位乡贤的致敬。

  《潇碧堂集》记录着荆州的过往,那些四百年前的故事或惆怅或惬意,字里行间满是真实与肆意!致敬“三袁”,让我们记得自由和高贵本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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