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俊
童年时代很喜欢“走人家”。在我们家乡,参与婚丧嫁娶活动统称为“走人家”。上世纪70年代,物资较为匮乏,走人家毕竟可以改善伙食,有时候“走人家”还可以弄到一二元钱的零花钱,或可以弄到零食吃。堂姐出嫁、表姐出嫁时我都弄到过钱,印象最深的是和母亲一起去吃“九朝”宴。
在我们家乡,孩子出生第九天,要办“周岁”,上世纪80年代以后才兴起的“满月”“五岁”“十岁”等。随现金也是上世纪80年代以后才兴起的。
做“九朝”的前几天,母亲就开始准备随礼的物资。母亲早早就把小麦筛好,大概二三十斤小麦,分均匀装在箩筐里。安排哥哥和我到相邻的中心村面条加工厂去换面条,隔壁也安排定泉和定美两弟兄和我们随行去换面条。
我们村离中心村大约6公里路程。远路无轻担,天气又炎热,去的时候挑的是小麦,回来时候挑的是面条,由于时间久远,当时一斤小麦能兑换多少面条已经记不清了。
到了要“走人家”的这天,母亲早早的起来,帮我换上走人家的衣服,用篮子装上五斤面条,当时家里估计也没有称,就是满满一篮子面条,用布盖住面条。再装了50个鸡蛋,和伯母、移交、定美等大人小孩五六个人相伴去“走人家”。
从我们家到调源村20多里路,当时天气比较炎热,大人都是一手揽着一个装面条的篮子,我们几个小孩虽没有提东西,但大热天走这么远的路还是有点累,我们在路上走走停停,路上也没有水喝,一直走到姐姐家才有水喝。
好不容易到了姐姐家,见过姐姐抱着才出生的婴儿,大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母亲把一篮篮面条交给姐姐,然后安排她们坐,说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中午午餐是在姐姐家的客厅里进行的,当时摆了四桌。每桌八个人,菜品已经记不清了,但四盘两碗是那个年代的标配。对我而言,那餐午饭是吃得最饱的,还吃到了“久违”的面条。
吃过午饭,准备拿篮子回家了,只见姐姐房间的簸箕里堆满了面条,大约有100多斤,在那个年代,家里有100多斤面条算很富足了。旁边放着二十几个空篮子,篮子里面均放了一筒用红纸包着的法饼,一筒10个,算是回礼。
从我姐姐家出来,再回到我们的家,大约需要2个多小时。一个时代,一个记忆。“九朝”宴记录着那个时代的绿色出行,记录着一个时代的生活水平。
上世纪70年代面条随礼和饼干回礼,却依然保留着光阴里的故事和情感,代表着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而在我的记忆里,它不单单是一次吃得有滋有味的宴席,在它的背后还留有一串串让人印象深刻的礼仪文化符号。
上世纪70年代面条随礼和饼干回礼,记忆深刻。在我脑海深处,撮一勺乡愁,烫一壶往事。这颗念旧的心又把回忆抱在怀里而不肯撒手,时而泪水朦胧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