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大中

  《敝箧集叙》是江盈科为袁宏道诗集所作之序。《敝箧集》是袁宏道的一部重要作品。在这篇序文中，江盈科宣扬“性灵说”的诗学观念，强调诗歌要出自性灵，反对一味模仿古人，认为真正的好诗是能充分表达内心的性灵，自然而新颖的。同时通过对《敝箧集》成书过程的叙述，肯定了这种性灵之作的价值。此序独具匠心、别具一格，主要特点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观点鲜明，力辟时弊。序文开篇，江盈科便指出世人对唐诗初盛的推崇之风。而袁宏道却独树一帜，提出“诗何必唐，又何必初与盛？要以出自性灵者为真诗尔”的观点，旗帜鲜明地反对一味推崇唐诗初盛的风气。随后，围绕此观点深入论述，深刻揭示诗出自性灵与出自模拟的本质差异。

  论证严密，层层递进。为论证诗应出自性灵，江盈科在序文中采用多种论证方法。首先，以袁宏道与自己在蠡泽上的对话为例，对唐人之诗与今人之诗进行具体分析，阐明出自性灵之诗色彩鲜妍，千年如新；而出自模拟之诗句句拾人牙慧，刚离笔砚已似旧诗。接着，以物之新旧喻诗之新旧，用茄瓜梨枣与熏豚腊兔之例，进一步阐述新者见嗜、旧者见厌的道理，从而论证诗应追求新颖，出自性灵方能不期新而新。整个论证过程逻辑严谨，层层递进，使人对性灵说观点有更为深刻的理解。

  善于用喻，形象生动。序文中多处运用比喻，使抽象道理变得具体可感。如“心能摄境，即蝼螘蜂虿皆足寄兴，不必《雎鸠》《驺虞》矣；腕能运心，即谐词谑语皆是观感，不必法言庄什矣”，将心与境的关系比作蝼蛄、蚂蚁、蜜蜂、蝎子与《雎鸠》《驺虞》、诙谐词句与庄重言论的关系，生动地说明只要出自性灵，即使平凡之物亦能寄托情感，不必拘泥于传统经典之作。又如“夫茄瓜梨枣之初登于市也，一钱一颗，人争食焉而可于口，越岁之熏豚腊兔，十钱一簋，坐客投筯而不肯下”，以新鲜的茄瓜梨枣和陈旧的熏豚腊兔比喻新诗与旧诗，形象地表明新诗受人喜爱、旧诗遭人厌弃的道理，增添了文章的趣味性。

  叙事简洁，详略得当。在序文中，江盈科简洁介绍了《敝箧集》的成书过程。提及友人年少能诗却不屑模仿唐诗而常废弃自己作品，后袁宏道做了两年吴地县令，因病乞归时，方子公从其敝箧中发现诗稿，读来有滋味，于是收集整理付梓。仅用“及其令吴二年，移病乞归，友人方子公为检其图书付行李，从敝箧中得君诗一编”几句话，便交代了诗集的发现过程。而在阐述诗应出自性灵的观点时，则不惜笔墨，详细论述，使文章重点突出，层次分明。

  语言典雅，富有文采。全文语言典雅，用词精准，富有文采。如“世之称诗者，必曰唐；称唐诗者，必曰初曰盛”“夫性灵窍于心，寓于境。境所偶触，心能摄之；心所欲吐，腕能运之”等语句，句式整齐，韵律和谐，读来朗朗上口。同时，江盈科还运用了一些典故和成语，如“《雎鸠》《驺虞》”“法言庄什”“拾人飣餖”等，为《敝箧集》所蕴含的诗学价值做铺垫。最后，以那灶下的桐木能发出最美妙的声音，来类比袁宏道诗集的价值，增强了文章的文化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