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丹
寒风呼啸了一夜,清晨,我把孩子层层包裹成“小粽子”,才送她上学。刚走到黄杨丛边,一只猫窜出,惊得我心头一跳。猫儿快速地钻入了另一行树丛。惊魂未定间,我看见树荫下稀疏的黄杨丛中一抹白色异常抢眼,是一朵已然盛放的白茶花,花瓣上还缀着经营透亮的露珠,映照着被摇曳的枝叶切得细碎的阳光,闪闪发光,如梦似幻。
就如鲁迅笔下江南的冬天,哪怕下雪,“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蜡梅花,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从来少见白茫茫一片,自有花木争辉,斜斜的暖阳轻易便能将那薄薄的冰雪融化,再难寻一点雪白踪迹。
这样的江南冬日,我实在是不该把孩子包成粽子,趁着校车没来,我赶忙带孩子上去换掉了厚袄,穿上了薄夹棉袄。
谈及冬日,又怎能不提《红楼梦》? 下雪时分,大观园总是热闹的。风雪之中,诗社众人齐聚芦雪广赏雪、烤鹿。不善文墨的凤姐,被众人拉住要他开头作诗。她眼珠一转,想起昨夜风雪呼啸,一句“一夜北风紧”,众人纷纷叫好,争相斗酒联诗,好不热闹。窗外那呼呼的北风,在这欢声笑语中,也变得温柔起来。
当然冬日也有些许“意外”。李娟笔下的阿勒泰冬日,一只雪兔,最叫人动容。被困在铁笼中的雪兔,用那看似柔弱的四肢,一点一点地刨开冻土,当牧民发现这个失踪月余的小生命,手臂粗的洞,离门口已经只有20公分的了。失而复得,让这一家人更加细心地去照顾它,他们用温水和稀饭暖了它的肠胃,用不计前嫌的关怀,托举着这个坚韧的小生命,重新长出血肉,填补了那20公分距离,让它走进了充满希望的春天。
给予雪兔希望的,是牧民一家的温暖,北极的极夜里,漫长的暴风雪过后,极光如神圣降临,给黑暗里的万物带来了生的希望。深邃的雪洞里,北极熊妈妈抱着幼崽们在睡得香甜。突然,呼啸的寒风中夹杂着几声不同寻常的噼噼啪啪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北极熊妈妈。它警惕地抬起头,却望见了外面绚烂的极光。那一瞬间,北极熊妈妈放下心防,尽情享受这个冬日里别样的温柔。我想,这便是大自然的温柔之处吧,它总能在黑暗中为挣扎生存的万物带来璀璨的、生的希望。
总有生命在这凛寒的冬日里,迸发出柔韧的生命力,温暖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