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冉
闲暇时,我总会择个朗朗的天去海坝上坐着。无风时,团团白云聚在天幕上;风起时,它们又如浪花般,变幻着身姿,悠悠远去。风吹着云,云随着风,我心中不禁漾出随遇而安的淡然。蒲公英也如云。春天一来,一朵朵金黄色的小花,就像从地里钻出来的小太阳,点亮了角角落落。这儿一片,那里几株,星星点点,煞是好看。秋风渐起,那一朵朵白色的绒球化成无数个白色的小伞,随着风旋旋而去。欣欣然又将家安于别处。这看似微不足道的生命,却像个云游四海的禅僧,诠释着自己的随遇而安。
云因从容而美,人亦如此。“只看赢得漂亮,却不知输也可以美丽。”这就是史铁生。照片中的他,笑容总是灿烂如花。由于身体原因,地坛园子每个角落,都留下过他弯弯曲曲的轮椅辙痕。鸽子、杨树、古殿,都走进了他的作品——《我与地坛》。身体状况良好时,他坐在轮椅上写作;无法坐着时,他就躺在床上写。无论命运将他置于何种境地,他都以一种安然的状态寻找生命真谛。每次阅读他的文字,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他朗朗的笑脸。
作画,也可以用云的方式。欣赏黄永玉的画,我总能感受到一种独特的随性美。他笔下的荷花,如嬉戏的山村姑娘,顶着红头巾,倔强又天真地冒出水面,满是野趣;猫头鹰圆滚滚地坐在树枝上,斜眼瞪人,仿佛在说“爱谁谁”,令人发笑。他的山水画,则带人进入如诗如画的意境。无论画什么,他的作品总是别具一格,既不拘泥传统,又不随波逐流。这种随遇而安、豪放自如的美,不仅是画作的风骨,更是他个性与艺术生命的真实写照。
文字创作亦然。汪曾祺最会从生活中捕捉灵感。创作间隙,他爱去公园、菜市场闲逛,并与小商小贩聊家常,然后将这些素材融到自己的作品中。他描绘小巷的热闹、江南的春雨,甚至街角豆腐摊的日常,都弥漫着人间的温情与烟火气。他的语言风格就像蒲公英的种子,随风而行,无论落在哪片土地,都能扎根、生长。阅读汪曾祺,总让我遇见随遇而安的烟火之美。
能安于当下,也能随风而去。像云一样去生活,或许能看到更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