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日报
2025年04月22日
第A006版:江津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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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荆州博物馆:与时光对话的午后

    玉阵

    鼎 鸣

    剑 魄

  □ 正元

  午后,阳光斜斜地洒落在朱漆飞檐之上,于青砖地面绘就一片片斑驳树影。轻轻推开荆州博物馆那刻着青铜纹饰的大门,一缕裹挟着千年前尘烟的凉风,悠悠拂面而来。

  在二楼的转角处,一尊战国错银铜鼎,在光影之中仿佛渐渐苏醒。鼎耳上的蟠螭纹,犹如游走的蛟龙,栩栩如生。鼎腹的云雷纹,经AR技术激活,瞬间幻化成楚地巫觋翩翩起舞的虚影。讲解员轻轻点击屏幕,鼎内便升腾起全息影像的袅袅青烟,与此同时,编钟奏响的《楚商》古乐,也从隐藏的音响中悠悠漫出。我下意识地伸手触碰那冰凉的鼎足,指尖竟好似感知到了某种震颤:或许,那是公元前278年白起拔郢时,楚人在匆忙迁移重器入土时,所承载的悲怆共振吧!

  刚转过玄关,一道冷光刹那间划破时空——越王勾践剑在独立展柜中,幽幽流转着寒芒。玻璃罩外,人群皆屏息凝视。剑身上那交错的菱形暗纹,恰似封印了星河的冰裂纹,而八面剑刃,将射灯的光线裁切成细碎的光斑。这时,忽有个稚童惊喜地高呼:“快看呀! 剑刃上在滴水珠呢!”原来是工作人员正在演示那传说中的“千年不锈”奇景:只见水珠顺着剑脊缓缓滚落,在试纸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痕迹。而剑身上鸟篆铭文“越王鸠浅自作用剑”,在聚光灯下若隐若现,恍惚间,仿佛让人看到了当年勾践卧薪尝胆时,那摇曳不定的烛火。不禁让人遐想,两千五百年前的铸剑师,是否曾预料到,这柄利刃会在博物馆的玻璃展柜里,继续见证时光的流转?

  穿过曲折的回廊,马山战国丝绸展厅就像一片绚丽的彩霞,让人仿佛跌入其中。素纱单衣在氮气柜里,轻盈得如同天边的流云,朱红与靛蓝交织的龙凤纹刺绣,历经岁月,依然鲜亮如新。凑近显微放大镜,便能瞧见每一寸锦缎上,那细密的锁绣针脚,竟是用仅有0.1毫米的丝线,绣出了三重卷云纹。忽然间,穹顶投影洒落缤纷花雨,全息技术将残片复原成完整的曲裾深衣——恍惚间,仿佛有一位楚地女子,从《九歌》的诗意中袅袅走来,罗衣轻摆,玉佩叮当,在数字复原的章华台上,轻盈旋舞。

  日影渐渐西斜,循着编磬清脆的声音,踏入玉器展厅。熊家冢车马阵出土的2000余件玉器,在射灯下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谷纹玉璧宛如凝固的月华,透着神秘而典雅的气息。透雕四龙佩上,战国玉匠精心雕琢留下的砣痕,依旧清晰可辨。最有意思的,当属那一组AR眼镜:戴上之后,眼前的玉琮仿佛突然腾空而起,与虚拟的星宿图相互交融、流转变化。原来,《周礼》中“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的古老记载,此刻正以漫天光点的奇妙形式,生动呈现。

  暮色悄然爬上窗棂之时,我在中庭偶然遇见几位修复师。他们小心翼翼地捧着刚清理出的秦代竹简,脚步匆匆。残简上那模糊的墨迹,就像散落一地的神秘密码。晚风悠悠穿堂而过,带来长江边潮湿的水汽,与文物库房飘出的淡淡楠木香,交织成一种独特而迷人的气息——那,是属于历史的深沉呼吸。离馆前回首眺望,博物馆的轮廓已悄然融入紫灰色的天际,展窗渐次亮起暖黄光影。那些越王剑、楚汉帛画、西汉遗蜕,在这明暗交替间,仿佛愈发鲜活。原来,真正的时光机并非存于科幻遐想,而是隐匿在博物馆展柜的反光里,静候某个偶然驻足之人,与之共鸣,触碰千年前的心跳。

  踏入地下一层的特殊展厅,时空仿佛瞬间凝滞。玻璃棺中的西汉男尸,面容沉静,皮肤还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光泽。隔壁工作室里,防腐专家正操作着内窥镜,电子屏上清晰地放大显示着他尚未腐朽的肝脏纹路。展柜里,陪葬的漆奁半开着,一枚缠着发丝的玉梳,让我不禁怔忡:当年,侍女为这位江陵县丞梳理妆容时,窗外或许正悠悠飘着荆州城的第一场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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