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日报
2025年05月30日
第A011版:特别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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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兰

  □ 朱岩

  在我故居的书房窗外,有一树白玉兰,它和梅花一样先花后叶。每当园中的腊梅开过后,接着开花的就是这树白玉兰了。在我心中白玉兰也是报春花,因为,它也是开得很早很早。

  小时候,听爷爷说,这棵长得高大茂盛的白玉兰,是爷爷的爷爷的私垫先生从湖南带来亲手栽在园中的。先生是个很讲究的文人。同时栽种的还有一棵同样大小的粉玉兰,栽在爷爷的爷爷的大哥家,同样的厢房窗边。但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那棵粉玉兰。

  从我记事起,书房窗边的那棵白玉兰已经足有两丈高,树的腰围我一个人还抱不下。枝桠大多已经高过了我在厢房二楼的书房,与屋顶一般高了。

  清晨推开窗,白玉兰的花苞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在晨光里晶莹剔透,满身像是沾了白砂糖。在这还有些寒意的日子,静静地,不声不响,一头扎进了初春的怀里。

  玉兰花和梅花一样先花后叶,几个春日的暖阳后,在光秃秃的枝杆上犹为夺目。它洁白的花容像是被春风唤醒的精灵,一夜之间就舒展开了身姿。花瓣层层叠叠,像极了少女的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常常令人遐想无穷,仿佛如穿越了各种时光。尤其到了三月,白玉兰更是竞相怒放。满树冰清玉洁的琼花,就像一夜的鹅毛大雪覆盖了整个枝头。风吹过来,阵阵暗香涨满了屋子,连空气都有些清甜的味道。

  白玉兰,在我们家并不招人待见。因为它一身洁白,常常被一些长舌妇和闲着无事的茶客们所诟病。在世俗人眼里常常把白花与白事相联系,红花与喜事相联系。虽然我们家白玉兰开得分外耀眼,偶尔也有左邻右舍爱美的女孩子,忍不住偷偷摘上几朵插在自己的卧室里,甚至还有几个不怕别人白眼的把它插在头上。总之,不管白玉兰有多么的纯美无瑕,有许多人偷偷地在心里羡慕,而在村子里的舆论却成了一边倒地“不吉祥”。因为这棵白玉兰,一生洁癖的爷爷也因此和奶奶发生口角,甚至多少次要把它砍倒。奶奶说这棵白玉兰有花无果,无果就是无后的同义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要春天白玉兰花开,奶奶免不了都要絮叨几句:不知先生当初怎么想的,别人说桃李满天下。栽棵桃树李树多好,又吉祥又实在,夏天还有果子吃……

  然后,从我占了厢房作为卧室兼书屋,全家人都知道我的书房总有几个瓷瓶插满白玉兰,还有几个篾篓也常常装满白玉兰花干。看我爱花如命,家里要砍白玉兰的话语才慢慢消停。

  白玉兰的花期很短,不过一二十来天光景。花瓣开始泛黄,一片片飘落,所以每年白玉兰花开便显得尤为珍贵。花开花谢,春夏交替,就像是无声的告别。花落之后,新叶就会抽出,绿意渐浓,为来年的绽放积蓄力量。生命就是这样,在轮回中延续,在更替中永恒。它静静地开着,用自己的方式诉说着春天的故事,用宁静诠释生命的意义。

  谁知,世俗的流言就像无形的魔咒。在我参加工作后,我和那个特喜欢白玉兰花的,名字叫白玉兰的女孩子相恋,第三年我们准备登记结婚了。也不知奶奶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白玉兰因为病魔的原因,失去了生育功能。因为我在家是父母的独子。这事对我们全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奶奶第一时间和母亲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接着又三番五次找到我和白玉兰无理取闹。奶奶和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毁了一个家族。我和白玉兰最后无疾而终。奶奶也愈发觉得那棵白玉兰树是不祥之兆。趁我出差远行,奶奶煽动一大家人终于砍掉了陪伴我许多日日夜夜的白玉兰。

  时光荏苒,一恍三十多年过去,那棵洁白无瑕的白玉兰,在我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盛开,并永远定格在那个春天,成了我心中不谢的生命之花。

  我常常想,一棵冰清玉洁的白玉兰,在世人眼里怎么就不如一棵庸脂俗粉的红桃树?

  前几日饭后散步,在公园里看见成片的白玉兰在春日的暖阳下怒放,手掌般大小的花朵白得夺目,它粉扑扑的脸依旧是那么柔嫩,微风拂来,花瓣颤动,像撩人的唇在耳边悄语,又像纤纤玉手在拨弄心弦,让我一次又一次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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