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日报
2025年06月18日
第A007版:书香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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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花何日现

  □ 陈春霞

  养病的日子里,我又翻看起林清玄的散文集。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阅读《飞入芒花》了,只记得,每次拿起书,我就会不自觉地翻到夹着书签的这一页。

  “有一次母亲和我穿过芒花的时候,我发现她和新开的芒花一样高,芒花雪样的白,母亲的发墨一般的黑,真是非常美。那时候感觉到能让母亲牵着手,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事。”跟随作家饱含真情的叙述,我开始在记忆中找寻被母亲牵着手回家的事情,然而,在那些远去的时光之卷里,却没有我与她牵手的篇章。躺在床上,我躲在文字之后,悄悄借得一缕残缺的幸福。

  再一次翻开记忆的卷轴,我看到我的母亲弯着腰,在粉色的芒花旁劳作。在鸟声浮动的风里,年轻的芒花线条分明、轻盈纷披,阳光下,母亲乌黑的发间闪着银色的光芒。多年以后,屋后的山坡上,芒花一片雪白,母亲掌中的茧又厚了几层,我捧着装满白开水的搪瓷缸子递过去,她大口大口地喝完水,身体前倾,再一次抡起了锄头。

  随处可见的芒花,在诗人眼里许是一处浪漫的风景,然而,在汗水中讨生活的农人看来,它们侵入农地,影响庄稼生长,是需要伐锄的杂草。随着母亲的锄头顺着旱地边缘一下一下地挖着,一丛一丛的芒花应声倒下。时间的针脚虽密,母亲的短发却依然黑亮,她以坚韧的姿态和隐忍的耐力回应着生活的苦,用日复一日的辛劳调制着万家灯火中那一份微弱却幸福的甜蜜。

  “母亲会牵着我的手,穿过家前的一片菅芒花,到番薯田里去采番薯叶,有时候则到溪畔野地去摘鸟莘菜或芋头的嫩茎……”在作家笔下,芒花成了连接亲情的纽带,这种普通的植物,因着承载了许多童年时温暖的记忆,从而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意义。它在书中跳跃,带领我们追随着作者的脚步,去见证那些和母亲相守的珍贵时光。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母亲的怀抱。母亲离开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屋后的芒花。三年来,我做了两次手术,每一次疼痛难耐的夜里,母亲总会悄然入梦。梦里,她摆脱了令自己尊严尽失的病苦,迈着轻松的步伐朝我慢慢走来,可是,我一直看不清她的脸庞。前几日,母亲又来梦里看我了,我拉着她的手,听她柔声说着那些难忘的故事,醒来,泪水打湿了枕头,掌心里仿佛还停留着牵手的温度。

  病愈后,我回了一趟老家,屋后的橘树林里,母亲的坟头有彩幡飘动,旁边的草坡上,芒花白得晃眼睛。在书中,作家感慨到:“旧家前的那一片芒花已经完全不见了……现在那些芒花呢? 仿佛都飞来开在母亲的头上……”读至此,我不禁泪涔涔了,作家还能再见到头发花白的母亲,还能再和母亲牵着手一起慢慢走回家,还能在闲话家常中回忆孩提时代,陪母亲看萤火虫飞入芒花的星星点点。我站在偌大的天地间,如迷路的小孩,目之所及,除了荒草萋萋,便是单飞的鸟雀,以及枇杷枝头那仅剩的一枚干瘦小果。

  晚风簌簌,芒花轻轻点头,一如母亲温柔的召唤,那雪白的芒花,开在时间的流里,也开在我思念的每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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