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日报
2025年08月12日
第A006版:书香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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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美而生的精神美学

——简评何晓李散文集《一个人的山河》

  □ 陆相华

  何晓李的散文集《一个人的山河》,这一本文集里的文字不再执着于宏大叙事,而是俯身拾取生命长河中那些闪着微光的石子——“一个花书包”“一辆二八自行车”“一次理发”“一场排队做核酸的经历”……何晓李的文字在这里变得格外柔软,细密而温暖。这些日常碎片在他的笔下,竟有了近乎神圣的光芒,仿佛让人走进了一个用记忆碎片拼凑而成的光影世界。

  童年的花书包里,装着整个宇宙的星光。《我的花书包》开篇就让人鼻尖一酸:“朴素的童年被清晨的朝霞炫亮,原本以黑白为基调的岁月,开始着色”。那个用作袄子剩下的粉红色内衬布缝制的花书包,是母亲“慈母手中线”的具象化,更是知识改变命运的第一道曙光。“我的花书包里有光,来自纸张洁白的教科书”,这哪里是在写书包,分明是在记录一个家族几代人终于“跨过学校门”的历史性时刻。那些“小心翼翼爱惜”课本的细节,让当今随手丢弃精装绘本的孩子们读来,该是怎样的震撼?《在泥地上摸爬滚打》中,作者将自己比作麦子:“不拒绝风霜雪雨,不拒绝镰刀所向,不拒绝粉身碎骨”。这种庄稼般的生命哲学令人动容。而《亲近麦地》中“麦香飘荡的时空总是刚刚好”的感叹,让现代农业机械化收割的场景突然失去了颜色——我们得到效率,却永远失去了那种手掌抚摸麦穗的虔诚……

  最动人的是那些被时代浪潮冲刷却依然闪光的记忆。《一辆二八圈自行车》里学骑车的场景活色生香:晒坝上“人欢马叫”,孩子从三角杠空隙伸腿蹬车的笨拙,父亲那辆加装货架的“特制”自行车。这些细节构成了一幅改革开放初期的民间浮世绘。而父亲推着自行车接生病的孩子回家的画面,“汗流浃背的父亲,用他的坚持成为我的引路人”,让所有关于父爱的宏大形容都显得苍白。而同样具有时代题材的散文《理发记》,则是一部微缩中国社会变迁史。从上世纪80年代下乡理发的蒲氏兄妹,到疫情期间上门服务的95后理发师,一把剪刀剪出的不仅是发型,还有一个时代的精气神。作者写蒲师傅“手艺精纯,不知不觉就将一个人的头发打理好了”,这种对手艺人的敬重,在今天这个快剪连锁店遍布街角的时代显得尤为珍贵。而防疫期间“拆下卫生间的镜子,搬了一把椅子,打印室秒变小发廊”的描写,又让我们看见特殊时期中国人的生活智慧。

  何晓李的笔下,连苦难都能酿出诗意。《排队》中那个在雨中排队四小时做核酸的秋夜,本是令人焦躁的经历,却因“一把来自同事执意留给我的雨伞”而温暖。他写队伍中嬉闹的孩子、慵懒的瘸腿狗,甚至引申出初中时因食堂拥挤遭霸凌的往事,将一场普通的排队升华为对文明秩序的思考。这种“在绝望里种花”的能力,正是其文字最动人的特质。在《青果园》里,我看见了最纯净的道德寓言。那个渴望触碰青苹果又缩回手的少年,那个牢记“别人家的东西再好都不能‘偷’”的教诲,在物质过剩的今天,这样的场景已成绝响。当姑奶奶的男人“和颜悦色”地送上一口袋苹果时,我忽然懂得:“真正的教养不是来自说教,而是来自这样润物无声的善意言传。”《琴》与《向美而生》构成了精神上的呼应。从古琴“教化世人,从善如流”的文化基因,到春天里“梨花白,李花素,菜花黄”的生命礼赞,何晓李完成了一场从文化传统到自然信仰的审美巡礼。

  真正的写作从来不是为时代唱赞歌或挽歌,而是在奔腾的河流中打捞那些沉底的金沙,让我们相信,无论河水多么湍急,总有些光芒不会被冲走。何晓李先生用记忆的碎片拼凑出一代人的精神图谱。在急于向前奔跑的时代,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画面,恰恰是抵抗历史虚无的最坚实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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