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文力

  中秋的月亮是踩着暮色来的，顺着旗杆慢慢往上爬，等爬到杆顶时，恰好与飘扬的国旗碰在了一起。月光是清冷的白，国旗是热腾腾的红，两种颜色在夜里缠缠绕绕，织成一张柔软的网。网里兜着什么呢？是楼下窗子里漏出的暖黄灯光，是远处广场上此起彼伏的笑声，是千万个家里飘出的饭菜香，把整个华夏大地的欢腾都兜得严严实实。

  当传统的中秋佳节遇上国庆长假，就像手里攥着的硬币，少了哪一面，都算不上真正的圆满。国旗的红是刻在中国人心里的底色。街角的灯笼一串接着一串，连起来像条通红的长龙。商铺门口的五星红旗也跟着热闹，猎猎地响，像是在跟路人打招呼。晨练的老人胳膊上挎着小国旗，走一步晃一下，步子都比平时轻快；孩子们把小红旗贴纸往脸上一贴，蹦蹦跳跳地跑，那贴纸就跟着动，像朵会跑的小红花。天刚蒙蒙亮，广场上的升旗号角就划破了晨雾。人们都安安静静地站着，眼睛盯着那面红旗。等朝阳慢慢爬上来，国旗也跟着一点点升高，红与金缠在一起的瞬间，人群里的掌声和欢呼突然就炸开了，惊得枝头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原来爱国从不是挂在嘴边的大道理，是看见红旗时眼里突然亮起来的光，是听见国歌时心头涌上来的热，是每个普通人对这片土地最真挚的爱恋。

  月饼的香甜，是家藏着的小秘密。厨房的案板上，我母亲把月饼切成月牙状，递到孩子手里：“吃了月饼，咱们日子就团团圆圆的。”窗外的桂花香偷偷溜进来，混着锅里炖肉的香，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吸一口都像含了块糖。电话铃响起来，是我外甥的，“今年国庆节回不去啦，给你和外婆寄了两盒月饼。”一句平常的话，忽然让我觉得比手里的月饼还甜。原来团圆从来不是非要挤在一起吃顿饭，只要心贴在一起，哪怕隔着千万里，也就像坐在身边一样近。

  天黑了，月光和灯光也和好了。阳台上，我母亲早把祭月的瓜果摆好了，红的苹果、石榴、黄的香蕉，衬着月光格外好看。她抬头望着月亮，嘴里轻轻念叨着“团团圆圆，平安吉祥”。小区的广场上有人举着国旗，你一句我一句地合唱《我和我的祖国》，声音里满是激昂，连风都跟着晃。这两种情绪像是在晚风中缠成了一个结，解开来看，一头是家里灶台上的烟火气，一头是天安门楼上亮着的华灯；一头是母亲手里缝补衣服的针线，一头是边疆战士手里握着的钢枪。原来家和国从来不是分开的两个词，家是最小的国，国是千万个家，就像月饼的酥皮裹着馅，国的安稳里，藏着每个家里的甜。

  小区门口的保安大哥，给每辆快递车都插了面小国旗，一边插一边笑：“国庆了，让包裹也沾沾喜气。”街角卖糖画师傅手里的勺子转了转，就画出“家国同庆”四个字，晶莹剔透的糖裹着光。这些瞬间，像散在街角的星星，一颗两颗不显眼，可聚在一起，就成了照亮夜空的银河。原来庆典从不用刻意布置，普通人的欢喜，就是最好的颂歌。

  这日子，不用多说什么豪言壮语。看见国旗时停下脚步敬个礼，是对国家的赤诚；给坐在身边的家人递块月饼，是对家的心意。当月光和红旗在天上肩并肩的时候，心里突然就懂了：所谓盛世，不过是月亮常圆，亲人常聚，国家常安；所谓幸福，不过是手里有块月饼，身边有想见的人，眼里有看得见的光。

  今夜我们举起杯，敬红旗下的昌盛，月光里的团圆。敬这人间的烟火气刚好和万里山河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