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迎春
忽然想起作家余华的一句话——一个人,想要自己一辈子命好,有一个秘诀,那就是精神上不受力。我说给妻子听。妻子说,这有啥新意,古人早有此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那意思不跟这话差不多?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在我看来,精神上不受力几无可能,但我们却可以做到精神上少受力。这让我想起稻盛和夫的那个精妙比喻:人若站在一楼,有人骂你,听得真切,难免生气;若站在十楼,声音模糊,只当是打招呼;若站在一百楼,则根本听不见,眼中唯有万里山河。想要精神上少受力,就需提升自己的境界,站得高,看得远。
精神上少受力的人,一定是内心无比强大的人。他明白,没有什么不会被时间遗忘。时间像一条无声的河流,会冲刷走许多我们曾以为坚固的东西——名利的闪光、地位的重量,甚至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恨。
精神不受力,就像庄子说的“至人用心若镜,不将不迎”,真正的精神自由或许在于:让外界的事物如风穿过竹林,沙沙作响却不折断任何一节。清风从不贪恋一处风景,方能自由来去,无拘无束。说到底,精神上不受力,当能完全控制内心的欲念,“无欲则刚”,谁若做到无欲无求,便可如清风般自由来去。
可是,细细想来,真正的无欲,谁能做到呢? 大概只有庄子所说的“至人”吧。但这何妨我们向往之、趋近之? 正如清风虽不可握,却可沐浴其间;自由虽难完全,却可在追求中拓宽生命的疆域。每一次放下执念,每一次选择站得更高些,我们便离那“万里山河”的视野更近一步,离真正的自由更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