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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 书香荆州

在人性褶皱下的裂变和救赎

——评若离长篇小说《最后的慈悲》


  □ 朱必松

  整部小说弥漫着乡村、城市、爱情、记忆四种原色

  作家若离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有着超强虚构和讲述故事的能力。《最后的慈悲》中的男主人公杨一帆和女主人公伊子云的情路坎坷,经历了命运的各种磨难和曲折,最后终成眷属,这是一种典型的理想主义的桥段。其实,《最后的慈悲》写的是一曲爱情的悲歌和挽歌。书中表哥、爷爷、梅若、冷艳、丁当、小青、风儿等等的死亡故有其自身的悲剧性也有一个时代的局限性。

  整部小说也是写一种博弈,善与恶的博弈,欲望与情感的博弈,人性的弱点之间的博弈,这种博弈是设置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到新世纪初的前十年这个社会急遽转型的时代背景之中,从农村的贫穷的计划经济时期向城市化商品经济以及城市迅速崛起和扩张的大背景下展开的,也是人的智慧启迪和寻求自身命运改变的一曲生命变奏曲,一曲生命的赞歌。整部小说涉及到的人物众多,涉及到的地理坐标发生了戏剧性的位移。从清凉山编花环、伊渺村、林西城、广州、北京再回到林西城,建构了一个地理空间上封闭的圆圈。这种叙述策略是遵循了中国传统小说的叙述逻辑和叙述圈套的,制造了一个个的悬念,抖出了一个个的“包袱”。《最后的慈悲》呈现出了事实背后一种看不见的存在,在人性博弈、沦丧的背后有一种刺骨的疼痛感。贫穷是限制想象的,故事的发生地伊渺村、林西城以我的猜测有着作家若离童年刻骨铭心的记忆。特别是“我”在家庭火灾后,在一切都化为灰烬。

  “子朗”在砖瓦窑搬砖,用稚嫩的肩膀去承担一个家庭生活的风雨时,深深地戳痛了我。

  小说是做梦人,若离把有些梦做得特别美,而把另外一些梦做得特别的残酷。简直是“冰火两重天”。我认识作家若干年了,她肯定是一个有着精彩故事的女人。小说中的故事是不是她本人的故事? 我既没有去猜测,也没有必要去询问。有些事情必须具有一种“朦胧诗”般的感觉,这些故事发生在谁的身上并不重要,问题是我们通过这些故事的背后看到了什么? 而是需要一种终极的追问和关怀,从而寻找人的炼狱般成长的正向价值和社会担当。

  一部描写女性自身成长的《爱经》

  我认为《最后的慈悲》是一部虚构的小说,它的时间跨度和张力结构是很吸引人的。故事设置得跌宕起伏,扑朔迷离。对人性之善和人性之恶刻画得入木三分,具有清晰的肌理感、画面感,戏剧性,环环相扣,融入了中国传统小说的多种形态。化腐朽为神奇,曲径通幽,有着出其不意的文本感染力和心灵共振的文学表现力,是一部现代知识女性的《爱经》。放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到21世纪前十年的中国式现代化的宏大背景下叙述,有着特殊的普适性的生存论意义以及女性寻求自身身体性独立和心灵解放的启蒙意义。身体的禁锢和身体的解放从来就是困扰着东方女性的不二话题。放纵和贞操是女性对男权社会相抗衡的一件神秘武器和筹码。冷艳企图以其自身的身体性语言、身体欲望来扫清个人贪欲私心的一切障碍,她的悲剧性命运并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性的,具有深刻的警示性。西蒙·波伏娃说:“没有具身的女人,只有为成为女人所形成的一连串事物。”展示了这位思想家对女性身份和性别的思考。她认为女性身份并非固定不变的,而是受到社会和文化的塑造。她主张女性要超越传统的女性身份,追求自由、平等和个体价值的实现。

  《最后的慈悲》其实描写了四代女性的命运轨迹和蜕变。奶奶那一代在小说文本中是忽略不计的,第四代凤儿的意外死亡、宝宝和小宝等也只是一笔而过。第二代荷花(母亲)、兰嫂、丁香等形象同样有着农耕文明时代的深深烙印,是容忍的、文弱的,没有主见的,即使是知识女性丁香也是有局限性的,也只是一种自我的狭隘的利己主义呈现。

  第三代伊子云的形象是“以静制动”,她斯斯文文、面相亲善。“一善逢凶化吉,一善转危为安,一善呈吉祥,一善定乾坤”。伊子云的成长之路充满着异常的坎坷和艰辛,但她坚守善良的基因,坚守一个女人身体性的底线,从而凸显出了她一种性格上的静气,和骨子里沉浸的一种与众不同的独特的“贵气”,这建构了自身命运的神秘性和强大的生命赋能。

  边缘化叙事的人性底色

  《最后的慈悲》最感动我的情节,是第十六章《北京偶遇》的后半部分:为了挽救白婷婷的命运,弟弟作了一个叛逆的决定。他与白婷婷在各自的试卷上写对方的名字。高考后不久,白婷婷接到了高校录取通知书,而弟弟却名落孙山。意外的是,白婷婷的后妈,竟不承认自己当初的承诺,她说家里贫寒,根本没钱送白婷婷去读大学。当弟弟知道此事时,他气冲冲地跑到白婷婷家,见她后妈正对着白婷婷漫骂。弟弟气势汹汹地上前,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不守信用,当初我可是为你们作过证的,你今天想不认账也不行。”

  这可能是最淳朴、最仗义、最有价值、最伟大的爱情。这样的事件在那样闭塞、通讯和监管落后的年代发生有可能是真实的,不是虚构的情节。这份爱情虽然没有得到回报,但值得记忆和缅怀一生,这就是人性的大爱和大善。

  而白婷婷却是用截然不同、过河拆桥的态度来回报改变其命运的恩人子朗,人性的高低之分、善恶之分、美丑之分一目了然。这种情节的设置强化了整部小说迥然不同的反向性戏剧化的反差性效果和世俗生活的“市侩形态”的拼图。

  杨一帆与碧翠之间的关系带有命运的神秘性,也是对苦难书写泛起的一抹亮色,也是对人性之善的自然性的颂扬。

  这个世界,最可能的就是“善良”二字是上苍的恩赐,也可能是上苍的眷顾。“善良”是度一切苦厄的唯一法宝。人性之恶在柳忆飞和冷艳这二人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也是这部小说的最大看点。

  老天爷对恶人柳忆飞的惩罚太轻了,我终于在阅读完整部小说后,才完全明白了作家的创作意图:她试图用宽恕来代替慈悲,用宽恕来唤醒,来拯救灵魂。所以这也就是《最后的慈悲》整个文本的全部奥义,全部的灵魂拯救和拷问的精神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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